第42章

《嬌養》, 本章共3545字, 更新于: 2024-11-18 14:23:13

  蕭韫的“會一些”,實屬謙虛直言。他從小師從名家大儒無數,十八般武藝不說樣樣精通,但皆有所涉獵。而蕭韫此人聰慧,凡事一學便會。


  恰巧絲竹管弦中,笛是他最為擅長的。隻不過,並不常吹笛。


  下一刻,阿圓討好地湊過來,央道:“沈哥哥能不能吹一曲聽聽?我聽過這個聲音,比古琴好聽呢。”


  陳瑜等在下頭樓梯口,兩人在小軒的說話聲窸窸窣窣地傳過來,而阿圓的這句讓他聽得清晰。


  陳瑜心下大驚,褚姑娘不知道殿下的事,可他是清楚的。


  殿下奏笛師從並非旁人,而是已故的嘉懿皇後,也正是殿下的親生母親。嘉懿皇後是奏笛的高手,因此殿下學得自然不差,而且殿下最喜歡的樂器便是笛。


  隻不過,自從嘉懿皇後去世後,就再沒聽殿下吹過笛了。竟不想,今日褚姑娘問出這麼句話。


  陳瑜屏住呼吸,側耳細聽。


  良久,傳來陣悠悠的笛聲。


  .


  此時,雨絲已經漸漸變小,暮色也漸濃,也不知是周遭過於安靜還是怎麼,阿圓聽蕭韫的笛聲,莫名有點難過。


  他站在窗邊,朦朧夜幕籠罩在他身上,令他原本高大的身軀顯得單薄,索漠輕寒中縈繞著些許悵然和孤獨。


  阿圓曾聽沈哥哥說他寄人籬下,還欠了許多債。可前程往事如何,她沒有問,沈哥哥也沒說。


  她想,沈哥哥心裡肯定裝了許多事。


  過了會,笛聲在淡淡的雨絲中飄遠,阿圓回過神來,見蕭韫仍站在窗邊沒動。


  “沈哥哥?”她出聲問:“你家人在哪裡?”

Advertisement


  蕭韫怔了片刻,轉身道:“為何問這個?”


  “沒聽沈哥哥說起過呢。”


  蕭韫淡笑了笑:“我母親已經故去。”


  “.....哦,”阿圓心揪:“那父親呢?”


  蕭韫沒回答,而是在一旁坐下來,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


  “怎麼?”蕭韫一眼就看穿她心思,好整以暇地問:“心疼哥哥?”


  “嗯。”阿圓老實點頭,又問:“沈哥哥為何欠債?”


  “今日怎麼如此好奇?”


  “就想知道嘛,我不喜歡沈哥哥剛才的樣子。”


  “剛才....什麼樣子?”蕭韫不解。


  “沒什麼啦。”阿圓說:“剛才哥哥的笛聲,我聽著好像有許多憂愁似的。”


  聞言,蕭韫輕笑起來。


  起初是淺淺的笑,而後越笑越大,胸口悶悶地震蕩。


  阿圓嘀咕:“有什麼好笑的,我說錯了麼。”


  “沒錯。”好半晌,蕭韫停下來,朝她招手:“丫頭,過來。”


  阿圓起身,挪過去,也不用他開口,就主動把臉湊過去給他捏。


  這回,蕭韫用了點力,捏得阿圓生疼。


  她打開他的手。


  就聽蕭韫說:“阿圓放心,哥哥雖欠了許多債,但娶媳婦的銀錢還是夠的。”


  “......”


  誰要問你這個。


  “到底多少債?”阿圓問:“沈哥哥這輩子能還完嗎?”


  蕭韫靜靜地喝了盞茶,眸色如夜幕深邃。


  他想,他這輩子恐怕是還不完了。


  那麼多人為他流血,數不清的骨骸,這些如山沉重的債又豈會還得完?


  少頃,他突然問:“若是哥哥這輩子還不完,你當如何?”


  “我我我......”阿圓想了想,認真道:“那我下輩子爭取當個有錢人家的女兒,然後幫哥哥還債。”


  蕭韫一愣,隨即大笑起來。


  .


  兩人在閣樓小軒坐了會,蕭韫帶阿圓去吃飯。


  吃飯的時候,阿圓咬著筷子問蕭韫:“沈哥哥,我可不可以把糖酥接來瀾苑住?”


  蕭韫正在想事,緩緩抬眼。


  “糖酥是誰?”


  “就是小貓啊,”阿圓說:“我過生辰時,沈哥哥送的小貓。”


  “我整日在書院讀書,也不知道糖酥過得好不好,下人有沒有餓著它。哎,我這麼久都沒回去,糖酥肯定想我了。”


  蕭韫勾唇:“你喜歡,接回來養就是。”


  “真的?”阿圓高興,眉眼彎彎:“我還想在清漪院給它搭個窩,可以嗎?”


  這時,陳瑜在一旁小聲道:“褚姑娘,糖酥是貓不是狗,狗才需要窩。”


  “可糖酥也需要睡覺啊。”阿圓想了想:“不若我給它做一張小床好了,就放在我的屋裡。”


  “不可。”蕭韫開口。


  “為何?”


  陳瑜繼續出聲解釋道:“褚姑娘有所不知,貓貓狗狗這些畜生都愛掉毛,若是弄得滿屋子都是,屆時公子去了不方便。”


  “哦,”阿圓恍然:“原來沈哥哥怕小動物的毛啊。”


  “......”


  陳瑜心想,小祖宗你別說出來啊。


  “那我在旁邊屋子給她弄一張床好了,”阿圓偏頭,聲音清亮地問:“沈哥哥,你說好不好?”


  小姑娘臉頰圓潤,笑起來兩個小梨渦可愛,神情還帶著促狹。


  蕭韫睨了眼,再睨了眼,忍不住手痒。


  遂,長胳膊一伸,隔著飯桌就捏她柔軟的臉蛋:“你高興就好。”


  阿圓別過臉甩開他的手,揚唇。


  沈哥哥真壞,竟是越來越喜歡捏她了。


  .


  阿圓原本想等自己休沐後回家把糖酥帶來瀾苑的,結果次日,蕭韫就讓人把糖酥送來了。


  “何時送來的?”阿圓驚訝,問陳瑜:“我爹娘可知道?”


  陳瑜道:“公子說想接糖酥住一段時日,褚大人和褚夫人便同意了。”


  阿圓高興,放下書箱,就去抱糖酥:“嗚嗚嗚嗚糖酥你想不想我啊?”


  “喵嗚~”


  因此,當謝弘瑜過來的時候,就看見一人一貓黏糊地膩在一起。


  “這是誰的貓?”謝弘瑜喜歡絨毛可愛之物,對糖酥也愛不釋手,趁機撸了幾把。


  然而一聽是蕭韫送的,他心裡就有點不是滋味了。


  阿圓說:“沈哥哥送的這隻貓可乖啦,總愛粘著我呢,晚上還想鑽我床上睡覺。”


  “它鑽過你的床榻?”


  “嗯。”阿圓說:“我在家的時候,它就是陪著我睡的。但現在不行了,沈哥哥說不能讓它待在屋子裡。”


  謝弘瑜醋了會,而後不知是想到什麼,他說:“你這麼喜歡小動物,回頭哥哥送一隻狗崽子給你。”


  阿圓睜大眼睛:“狗崽子?”


  “昂,”謝弘瑜懶懶道:“喜歡嗎?”


  “是何樣的狗崽子?”


  阿圓去別人家做客時,曾見過一隻漂亮的狗,很是可愛。


  謝弘瑜稍稍比劃了下:“大概這麼大,花白毛的,機靈活潑惹人愛的狗崽子。”


  “嗯嗯嗯,”阿圓想象了下:“喜歡。”


  於是,沒過兩天,謝弘瑜就派人送了隻狗過來。


  說是狗崽子,但體型比貓大許多,而且毛略短,皮膚厚且硬,臉上還有幾道褶子,像個小老頭似的。


  尤其毛色分布很特別,一邊臉是黑色,一邊臉是白色,連兩隻耳朵也如此,顏色各不一。


  就這麼被陳瑜抱過來,露出吃飽後圓滾滾的肚皮,老遠就對著阿圓咧嘴抖舌頭,憨頭憨腦的模樣,令人捧腹。


  “陳大哥,”阿圓問:“這是什麼狗?為何我沒見過?”


  別說阿圓沒見過,陳瑜自己也沒見過這樣的,抱著還挺沉。


  “聽謝世子說.....”陳瑜道:“這是從海外運過來的品種,非我們大塑所有。”


  “從海外來的?”


  阿圓沒見過海,但聽說過,大陸連著海洋,海洋的另一端還有其他的地方。


  “正是。”


  大塑的達官貴人們喜歡養稀奇古怪的動物,以此來彰顯身份,所以便滋生了許多買賣寵物的行當。


  正好前幾日有人送了兩隻進衛國公府給謝弘瑜,一隻他給了侄女,剩下一隻就給阿圓送來了。


  “謝世子說,褚姑娘若是喜歡,便給它取個名字。”


  “喜歡的。”阿圓接過小狗。


  這小狗模樣憨傻,完全看不出那日謝世子說的“機靈”在何處。這麼睜著圓溜溜的眼睛認真看你時,且配上它一黑一白的臉,實在滑稽得可愛。


  阿圓想了想:“那就叫花糕好了,它長得像白白軟軟的花糕。”


  於是,未來威武雄壯的老虎狗①,得了這麼個吃食的名字。此時,花糕居然還樂呵呵地伸舌頭舔小主人的手。


  小花糕喜歡追糖酥跑,而糖酥喜歡睡懶覺。於是,糖酥不得不總是跑進阿圓的書房,然後趴在高高的書桌上睡覺。急得花糕圍著桌子轉圈,轉得累了,也趴在桌下睡覺。


  就這麼的,書房便成了一貓一狗一人玩樂的地方。


  .


  景王府書房。


  蕭韫和顧景塵對坐下棋,旁邊一爐沉香青煙嫋嫋。


  “這場雨連著下了半個月,下得人心惶惶。”顧景塵落下一子,開口道。


  “昨日,瑜州知府呈上折子,說常縣水災嚴重,懇求朝廷撥銀兩救災。”


  “有意思,”蕭韫冷笑:“不要米糧,不要衣物,倒是先開口要銀子。”


  顧景塵也勾唇:“殿下可知這瑜州知府是何人?”


  “何人?”


  “乃去年新上任的段承運,賢貴妃娘家之人。”


  蕭韫動作微頓,緩緩抬眼。


  顧景塵繼續道:“說來也巧,瑜州常縣經年水災,上一任知府撤職也是因賑災之事。”


  “段承運此人,原是都轉運鹽使司同知,曾涉貪汙賄賂案,後來被信國公花大力氣保了下來。這樣的人,對水患處理一竅不通。”


  “依殿下看,這銀子......”顧景塵問:“撥還是不撥?”


  “撥。”蕭韫道:“而且要撥足了給他。”


  聞言,顧景塵淡笑:“殿下就不怕段承運跟地方官員聯合起來把這批銀子吞了?”


  蕭韫不緊不慢落下一子:“我還怕他不敢吞。”


  賢貴妃縱容娘家人魚肉百姓,若是平日便罷了,若敢在賑災銀兩上動手腳,那就是嫌死得不夠快。


  如今朝堂正風聲鶴唳,若是再出點什麼亂子......


  顧景塵低低道:“賢貴妃一黨自亂陣腳,屆時便是殿下堂堂正正走出去之日。”


  .


  這日,蕭韫忙完從景王府過來瀾苑,原是想去書房看看阿圓。


  卻不想進了門,裡頭冷冷清清。


  蕭韫蹙眉:“人呢?沒接回來?”


  陳瑜趕緊道:“殿下忘了?明日褚姑娘休沐,她今日下學被家人接回去了。”


  蕭韫站在門口,沉默。


  過了會,他轉身回去,然而走了兩步又停下來問:“糖酥和花糕呢?在何處?”


  陳瑜一愣,竟不想殿下會問起兩隻畜生來,趕緊道:“也、也被褚姑娘一同帶走了。”


  不知為何,蕭韫聽後,心裡有點不是滋味。


  雨水淅淅瀝瀝地落在屋檐,他站在廊下默了會兒,心裡陡然生出點煩躁。


  而這邊,褚家熱鬧得很。


  肖梓晴正好也休沐,一下學飯也沒吃就跑來找阿圓了,兩個小姑娘蹲在正院堂屋逗貓狗。


  “天吶,花糕長得真可愛。”她抱著花糕,促狹地問:“你怎麼呆頭呆腦的?你多大啦?叫什麼名字?”

潛力新作

  • 被影帝當眾示愛後

    我是作精男頂流,跟影帝池宴是死對頭。錄制節目突擊查手機。他的通訊錄 置頂備注著「心肝寶貝」。

    血煉香

    為躲避奪命催生,我騙我媽說,我喜歡男的。 嚇得我媽去找鎮上有名的煉香師,給我煉制能治好同性戀的燻香。 我覺得可笑,拍了張照片發到朋友圈去吐槽。 不多時,神棍舍友就私聊我了。 【那可是比苗疆情蠱還可怕的血煉香,用七日,就會被煉香之人攝心魄! 【一旦違背對方的意願,就會慢慢化成一攤血水。】 我數了數,剛好七天。 可是,煉香師也是男的……

    竹馬覆雪歸

    盛京人人皆知,沈小侯爺極厭惡我這個侯夫人。 為與我和離,他不惜日日混跡青樓。 但我卻全然不顧,對他無微不至。 直到他為白月光傷了臉。 我哭的泣不成聲。 他以為我是心疼他。 殊不知,我哭是因這世上再無一人像我的少年將軍了。 那日,我撕毀了婚契,眼眸再無柔情: 「沈淮亭,我們和離吧。」

    夢十年

    婚禮現場,段應澤的白月光身穿婚紗來搶婚。「段應澤,如 果你還愛我,就跟我走。」段應澤毫不猶豫地牽住了她的手。留我一個人面對眾人的憐憫與嘲笑。

  • 別對我著迷

    我是沈赫身邊最得力的秘書。專門為他 解決玩膩了的女人。一次酒後意外,他 爬上了我的床。我清楚的認識到:這

    夏裏驕陽

    "我的死對頭最近十分不對勁。我前男友 拐跑了他女朋友,他喝醉了賭我家門 口,摁著把我親了。我拍下視頻,要."

    情溪無回

    "我跟京圈太子傅遲宴是和平分手。 他跟失而復得的白月光破鏡重圓。 我作為替身,含淚收下四千萬的分手費,安靜退場。 可謂是非常體面,對吧? 那為什麼分手後沒多久,他會突然圍追堵截,說要殺了我? 天地良心,我什麼都沒幹啊。 不就是相了個親,找了個新男人嗎?至於嗎? 「不是,林溪,你?來相親?」"

    撿到戀愛腦太子

    穿越後,我在河邊撿了個男人。 為了給他治傷,我日日上山砍柴,磨得手心都是血泡。 他愧疚地盯著我的手,說:「日後定不負你。」 後來,他回到京城做回太子,依約接我過去封了側妃,對我很是寵愛。 他們都說我這個農女粗鄙不堪,話很難聽,宮女讓我告訴太子懲罰他們,我都淡笑不語。 直到一日,太子摸著我的臉,語氣低沉。 他說:「酥酥,我總覺得,你來到京城,不是圖我這個人。」 我臉上的笑意一僵。 完蛋。 被發現了。

×
字號
A+A-
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