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知意看著身邊那張總在她夢境裡遊走的臉，壓抑了幾個月的氣突然發泄了出來。她猛得甩開了他的手，眉眼猝得鋒利：“我想喝就喝，想幹嘛就幹嘛，你管我做什麼！”
周邊聲色嘈雜，而她聲音也不大，所以她對戚程衍說了這一句話並沒有其他人聽到。
但戚程衍聽到就夠了。
他看著她，眼裡有那麼一瞬間是錯愕、是難以置信的。
任誰被一個從小就膩著自己纏著自己，對自己永遠依賴永遠喜歡的人這麼說一句話，心裡都會震驚，都會……發涼。
他眯了眯眼，咬牙道：“關知意——”
“哥哥，你別管我了吧。”她聲音淡淡，卻意外冷漠，“你沒資格管我。”
第三十七章
《朝野》爆紅, 在場所有人都是受益者。
今天晚上的慶功宴大家都很開心, 也因沒媒體沒外人，來的人包括藝人都放縱開了。
肖燃拿著酒杯過來了, 他俯下身不知跟關知意低語了什麼, 她便笑嘻嘻跟人走了。神色變幻，仿佛方才一本正經跟他說“他沒資格管”的人不是她一般。
戚程衍看著她和肖燃離去的背影，神色莫辨。
“戚總, 大家說再跟你喝一杯。”幾個劇組的工作人員走過來了。
戚程衍嘴角極淡地牽扯了下，禮貌性地接下了眾人這杯酒，可別人的熱情絲毫感染不到他，一杯下去，他的眼底依然冷得沒有絲毫笑意。
沒資格管……他沒資格管……
這還是她長這麼大第一次跟他這麼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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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 反了麼。
關知意和肖燃、趙茗茗都喝高了, 三人坐在莊園裡石階上，一邊說著拍戲時的趣事, 一邊吐槽對方酒品如何不好。
“诶對了, 你們記不記得有一次戚總來探班啊，那會我第一個念頭就是，咱這老板長得也太帥了吧！”趙茗茗繼續扯著當初一起拍戲時的趣事。
肖燃哈哈大笑：“多帥？帥到你一眼就看上了不成！”
趙茗茗：“拉倒吧你！我說說而已！而且, 而且咱戚總都有小知意，不要亂說話！”
關知意本是跟著兩人傻樂，可樂著樂著卻聽到了戚程衍的名字。那一瞬，被酒精麻痺了的心髒用力地抽了抽，疼得要命。
她歪了歪腦袋, 苦了臉：“茗茗姐你不要亂說，我才不是，才不是他的小——知意。”
“哈哈哈哈，不是小知意，那是什麼……女朋友嘛？”
關知意胡亂搖頭：“什，什麼都不是。”
“怎麼可能！”
“真的啦。”關知意拿著酒杯跟她的撞了一下，“我跟誰都有可能！就是跟他！沒可能！”
趙茗茗嘿嘿一笑：“是嗎？那你跟肖燃有可能不！”
關知意把杯子裡的酒一飲而盡，瞥著肖燃道：“唔……肖老師確實也很帥。”
肖燃支著腦袋樂：“我也覺得我很帥，知意啊，我問過了，那家伙對你沒意思。所以我覺得，要不你跟我在一起得了。”
關知意想了一下，搖頭。
肖燃看她拒絕幹脆一陣受傷：“怎麼！我比戚程衍差在哪了！”
關知意認真道：“肖老師，你不能談戀愛，你經紀人沒告訴你嗎，你這種流量大咖，談戀愛就等於，等於……”
“等於失業。”趙茗茗補充道。
“對對對，等於失業！”
“那你的意思就是我打光棍一輩子？”
“可以呀，你是少女們的夢嘛，就該打一輩子光棍。”
“哈哈哈哈哈——”
……
三人又笑又鬧，在外面又喝了不少。
天色漸暗後，人也漸漸散了，有些人喝高了直接被抬去房間休息，有些三五成群，在酒氣中繼續聊著天。
肖燃後來被李玄叫過去說話，而趙茗茗和關知意身邊的酒瓶空了，兩個人便跌跌撞撞站了起來。
“扶我扶我，知意你是不是站不穩。”
關知意搖頭：“不！我站得穩！”
兩人搖搖晃晃地進了裡屋。
趙茗茗的助理先發現了兩人，連忙走了過來：“茗茗姐，我扶你去房間休息吧。”
趙茗茗點點頭：“把知意也帶上。”
“诶好。”
雖這麼說著，但助理也就是個女生，怎麼能帶得動兩個人，就在她打算叫一下毛毛時，突然見有人扶住了關知意。
助理愣了下：“戚總。”
“她我來，你把趙小姐帶去休息。”
助理看了關知意一眼：“呃……好，好的。”
關知意本摟著趙茗茗的胳膊，這會被人強制性拉開，頓時不樂意了：“喂，茗茗姐，茗茗姐你去哪啊……”
趙茗茗傻笑著朝她揮揮手，被助理帶遠了。
關知意看著，還想跟著她一塊去，結果走了一步就被人拉了回來，她不滿地看向拉她的人：“你幹嘛啊……我要去找她……”
“我不管著你，你還真就把自己喝成這樣了。”戚程衍扣著她的胳膊，臉色有些黑。
關知意眯著眼打量了一會，似看不清，又用力揉了揉眼睛：“可我沒醉，我還能喝……”
戚程衍眼角微微一抽：“不自量力。”
“你——”
“上來。”戚程衍也不等她說什麼了，背過身，一下就把她背到了肩上。
關知意頭本來就昏，這麼一顛簸，頓時有點靈魂出竅的感覺。她趴在了他的肩上，看著驟然遠離的地面呢喃：“唔……好高，暈。”
“現在知道暈了？”
“你放我下來吧，我恐高，我暈了。”
戚程衍壓根就不理她，背著她走過長廊，直接上了住宿的那棟樓。
現在該休息的都休息了，沒休息的也在大廳那邊玩，此時上樓這條路沒別人，就關知意嘰嘰喳喳鬧騰著。
“放我下來，放我下來吧……喂……你放我下來吧。”
戚程衍被她扯著脖子，隻能被迫往後仰：“再鬧，再鬧就把你從樓梯上丟下去！”
“啊？”關知意迷迷糊糊地看了眼欄杆外，螺旋式的樓梯，中間可以直接看到一樓地面，她嚇得趕緊縮了回來，“不要，好高的……”
戚程衍沒想到嚇小孩的話對喝醉酒的人也好使，他無奈地笑了一下：“那就別鬧騰，乖乖的。”
“噢……”
背後的人微松了手，安分著不動了。
戚程衍松了口氣，就在自己覺得總算可以正常走路的時候，脖頸後突然一暖。
一個溫熱的，軟綿綿的東西貼在了他後面。
戚程衍腳步猛得一滯：“小五——”
“嗯？”
“別亂動！”
而然身後人並沒有停，嘴唇在上面輕輕劃過後，又用鼻尖蹭，一個勁地往他肌膚上拱。
破碎的聲音伴著溫熱的氣息鑽進衣領裡，驚起一陣陣漣漪。
戚程衍臉色頓變，聲色發沉：“你再亂動真把你丟下去了。”
“香香的……“
“……”
“我認識的味道……”關知意摟緊了他的脖子，玩鬧似地嗅著。
戚程衍咬了咬牙，阻止不了就幹脆加快了腳步。
終於到了樓上的房間後，他推門進去，把關知意放到了床上。
“松手。”
關知意坐著床沿邊，可手卻還勾著他脖子：“你別扔我下樓了，我乖著呢……”
戚程衍不敢對她用勁，於是轉過身面對著她，再抬手去解她緊扣著的手指。可這樣面對著，便能清楚的看到她醉得通紅的臉頰，這種紅延續到了耳朵、脖子，甚至……更往下，消失在衣領處。
戚程衍隻覺心髒重重一顫，立刻轉開了視線。而她這會也不知道哪來的勁，兩隻手緊緊扣著，他一時半會竟也解不開。
“疼，別拉我了……”關知意低喃著，眼底失神，整個人軟弱無骨地靠了上來。
戚程衍驀得一僵，進退不得。
“我好暈啊……”
戚程衍輕吸了一口氣，低聲哄道：“暈就松手，乖乖躺著睡一覺，好不好？”
“你不會扔我了嗎？”
“不會。”
“說話算話啊。”她仰著頭，認真地問道。
戚程衍低眸看著她，點了下頭：“說話算話，不扔你。”
“那就好……”關知意笑了一下，高興地松開了緊扣的手。可就在戚程衍松下一口氣，準備把她拉離自己的時候，她兩隻手突然捧住了他的臉。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很讓人討厭啊……”她低聲道。
毫無釐頭的話，戚程衍不明白也不在意，隻當她喝多了：“嗯我知道，來，躺上去。”
“你不知道，你一點都不知道，我跟你說啊，你真的很討厭很討厭的！可是也是那種……mua！”話沒說完，關知意突然傾身上前，用力在眼前這個嘴唇上啄了一下。
可是也是那種，好喜歡的討厭。
戚程衍驀得呆住了。
他彎著腰看著眼前迷迷糊糊的小姑娘，一顆心頓時被提到了嗓子眼，發出一陣說不出的震動，瞬間就把他震得渾身發麻。
麻意沁透四肢百骸，忽得咽幹喉燥。
“挺好親的呀，軟軟的……唔，原來是這個樣子的。”關知意傻傻笑了一下，伸出了一根食指按上去，“能不能再親一下啊？”
“……”
“可以……”
根本沒有人回答她，可眼前的人卻自言自答，又往前湊了過去。但她這次卻沒有用力，隻是貼了上去，慢慢輾轉了一下。
接著，手也跟著摟了過去，但不是像方才一樣緊緊扣著，而是搭在他脖子上。
雖是搭著，但指腹掠過，卻似撩撥。
“不會動……挺好……唔！”話音剛落，整個人突然被按倒了。
關知意的後腦勺砸在軟綿綿的被子上，愣了兩秒 ，懵懵地看著天花板，“不是不丟我麼……”
戚程衍兩手撐在她的身側，居高臨下地盯著她。
瘋了。
像是深居黑暗山洞中的野獸，像是蓄勢待發的滾滾巖漿，心裡那些壓抑的、禁忌的、理智的，從未想過的……一切的一切就這樣輕描淡寫地被勾了出來。
“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關知意的視線從天花板重新轉回到了他的臉上，她歪了歪腦袋，勾唇一笑：“知道呀。“
戚程衍聲色喑啞，“那你知道我是誰嗎。“
關知意笑意收斂，脾氣突然來得很快。她沉著臉拽住了他的領子，重重往下一拉。
“是混蛋……”
她咬住了他。
戚程衍已經極力地壓抑著了，可這一刻，野獸出洞，巖漿噴發。心口恍若被炸開，一切再也兜不住。
罪魁禍首是酒精，還是他的心？
他已經分不清了。
隻知道他難以自持，勾住她纏上來的芬芳，縱容著自己隱藏得極深的暗流湧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