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芙蓉妝》, 本章共3226字, 更新于: 2024-11-21 10:12:09

  六月初八,天朗氣清,日頭當空。


  一早,陸府門外停放了兩輛華貴的馬車。


  為不使人對沈時葶生疑,陸九霄還順帶捎上了用於掩人耳目的弄巧。


  兩個“丫鬟”早早坐上了後頭的馬車。


  袁氏出門送行,憂心忡忡道:“這些小事,何必你親自跑一趟?一向不都是交給下邊人的嗎?”


  她一貫便不喜陸九霄折騰那些生意人的事兒,碰這些,總免不得要結實江湖人,於他的身份,算是掉價了。


  可偏呢,聖上又縱著他。


  想當初得知陸九霄對酒生出了幾分興,還將京郊那座莊子賞給了他,也就成了一座京郊酒莊。


  如此一來,袁氏便是想攔,那也沒處攔。


  陸九霄正經道:“是大事,我需得去一趟。”


  袁氏知勸不住他,隻好多啰嗦囑咐了幾句,才放他離開。


  眼見馬車揚塵而去,袁氏幽幽一嘆,“過幾日便是端陽,這孩子……莫不是為了避開侯爺才挑這時候走的?”


  別家端陽都是和和美美的,可她們陸家,因著五年前的那件事,父子二人碰面不將瓦揭了,便算得好了。


  白嬤嬤“喲”了一聲,被這麼一點,顯然也深覺有理,嘆氣道:“這父子,哪有隔夜的仇啊。”


  而這廂,馬車才剛一駛出城,那廂國公府便得了消息。


  李國公一踏進府,便得唐師爺一通稟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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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師爺道:“離了侯府,藥也用不上,隻怕這世子爺還得多活一陣。”


  聞言,李國公並未有動靜。


  他擔心的,可不是陸九霄早一日死或是晚一日死。


  他掛懷的是,陸九霄怎如此巧,偏去了錦州?


  隻能說,人一旦藏著掖著做了甚見不得光的事,便是芝麻粒掉在地,都能引起一陣驚悚。


  眼下李國公便是疑心病又犯了。


  這陸九霄,莫不是知道了些甚?


  聽他的疑慮,唐師爺亦是眼皮一跳,大駭道:“若真叫陸世子翻出點蛛絲馬跡,在聖上跟前一說道,隻怕要生事。”


  李國公拍了拍桌,陰惻惻道:“離了京都,我看誰護得了他!”


  ---------


  京都至錦州的車程,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恰是日兩夜。


  這兩日一夜,格外的“風平浪靜”。


  尹忠與秦義的劍刃血紅,拿帕子擦幹抹淨後,插-入劍鞘,一副無事發生的模樣騎馬趕上前方的馬車。


  前方是一座客棧,秦義在外問:“主子,可要稍作停歇?”


  以陸九霄的心急程度,自是無需歇息。


  他側頭望了一眼困得睜不開眼的小姑娘,就見沈時葶挺直背脊,朝他搖頭,“我不累,世子繼續行駛便是,再有一日就到了。”


  若是尋常事,陸九霄說不準還能顧念顧念她的小身板,可顯然,眼下這樁不是尋常事。


  他思忖片刻,道:“繼續。”


  秦義隻好接著趕馬車。


  說不暈車


  是假的,任誰這麼顛簸一路,都很難不想吐,何況是沈時葶這單薄的身子。


  可她怕陸九霄反悔將她送回去,硬生生忍著,撐著,摳著掌心保持清醒得體。


  牙一咬,眼一閉,便捱到了錦州城內。


  待到馬車在一座別致的院落停穩,她扶著車壁,軟著腿,緩緩踏下。


  一捂唇,便小跑至草埔邊,彎腰嘔了起來。


  她這一路忍得有多辛苦,陸九霄也不是瞎子。於是看了她一眼,走過去給她拍了兩下背。


  倏地,他莫名其妙瞥了眼自己那隻殷勤的掌,頓了頓,收回。


  他朝尹忠道:“那人呢?”


  尹忠回話:“胡掌櫃去請了,想必在路上。”


第43章 第 43 章


  《芙蓉帳》4


  沈時葶認得這條街。


  西南方那座紅瓦高房很是矚目,正是她當日在花想樓與雲袖所說的那座可以望見江河的酒樓。


  此處是錦州城內最繁華,亦是富商最多的一條民宅巷子,闲安巷。對面兩條街以外,正是沈家居住的延平巷。


  緩過那股難受勁後,她餘光忍不住多瞥了兩眼。


  陸九霄側身,朝空無人處的路段喚了聲,“雲袖。”


  隨即,樹影處頓時冒出了個白衣勁裝的女子。正是自打花想樓大火後,便消失不見的雲袖。


  雲袖握佩劍走來,朝沈時葶拱道:“沈姑娘,隨我來。”


  沈時葶一愣,望向陸九霄,見他頷首,方才隨雲袖進了內院。


  這座院子大小比不得璽園,很快便能走到頭。道路上的落葉皆被掃到了一旁,可卻未及時清理,而是堆在了榕樹之下。


  看似澄澈的湖面,零星漂浮著幾片殘葉。


  院子幹淨是幹淨,可也不難看出是臨時拾掇的。


  見她盯著湖面瞧,雲袖摸了摸腦袋,笑道:“主子曾在錦州住過一陣子,這院子便是那時買下的,不過好些日子未曾來,便積了灰,昨日臨時決議要小住,尹護衛八百裡加急,才讓人抓緊打掃。”


  沈時葶好奇地抬了抬眸,好好一個京都世子爺,怎會在錦州住過一陣子……


  說話間,已至寢屋。


  雲袖推門道:“沈姑娘且歇著,在錦州的這陣子,皆由屬下守著您。”


  聞言,沈時葶慢了一息,隨即才應了聲好。


  世子這是真怕她說話不作數,跑了麼?


  小姑娘默默嘆氣,這點信用她還是有的,可他不信,那便不信吧。


  她這一路顛簸,早就累極了,一著床,也顧不上旁的,便沉沉睡去。


  ---------


  此刻,前院小室。


  眼下正是晌午,灼熱的光影斜打進窗棂,莫名添了兩分躁意。


  陸九霄日未歇好,此時眼尾泛紅,陰著一張臉道:“怎的還未來。”


  尹忠往窗外瞥了一眼,“屬下去看看。”


  說罷,他徑直離了院子。


  而就在一刻鍾前,胡掌櫃正攜人前往婦人家。


  婦人記得胡掌櫃,狐疑問了來意,一聽他要買玉,她才半信半疑開了屋門。


  說來,她上回為何典一半便跑了路,還不是因這掌櫃的磨磨蹭蹭,一塊玉,又是拿凸透鏡細看,又是盤問這玉的來歷,翻來覆去,頗有一種試圖將這玉佔為己有的意思。


  她並非不識貨之人,這塊玉無論材質、成色還是雕磨都十分精嚴,沒個百來兩,決計不可能出。


  隻怕這掌櫃壓價,她才揣著玉跑了。


  誰想他竟又找上門來了?


  胡掌櫃笑笑,彬彬有禮道:“上回夫人跑得快,還不容我估個值便沒了人影,我回到家思來想去,那玉絕非凡品,我家主子又是愛玉之人,恰今日身在錦州,便想讓夫人帶上寶玉讓主子瞧上一眼。”


  說罷,胡掌櫃故作高深道,壓低嗓音道:“夫人不知,我家主子家財萬貫,若是這玉真能入了他的眼,隻怕要比估值翻上十倍不止。”


  這話一落,面前的人眼都直了。


  很快,胡掌櫃便將她請上了轎。


  須臾之後,馬車便穩挺在闲安巷,胡掌櫃領著人前往前院小室。


  宅子精致體面,可小徑上卻並無丫鬟婆子,難免顯得肅穆駭人。


  婦人腳步微滯,遲疑一瞬,眼前的胡掌櫃已撩開帷幔,“夫人,請。”


  她隻好惴惴不安地踏進小室。


  與此同時,“噔”一聲,陸九霄擱下的茶盞,側身望去。


  倏地,男人眼眸微眯,扶著茶託的指尖滯了一瞬——


  “欸這不是……”秦義“嘶”了一聲,盯著她低低道。


  眼前這個人,正是那日從京郊歸來之時,在一間成衣鋪子裡見著的婦人,孫氏。


  孫氏亦是一怔,愣愣地望著陸九霄。


  雖隻見過一面,但這個男人的骨相皮相,以及渾身那股富貴勁兒,任誰見過,都不會忘。


  她足無措道:“你、你——”


  “玉呢?”陸九霄臉色暗了暗。


  孫氏訕訕,隻以為人不記得她。不記得也好,她忙從秀囊掏出一塊層層包裹的方玉,小心遞給胡掌櫃,還囑咐說:“小心拿,別磕著。”


  胡掌櫃應了聲“欸”,呈上給陸九霄過眼。


  這呈上的角度正正好在斜投的光影之下,那玉碧綠通透,光似都能通過玉佩投在掌心上。那正面雕刻的一個“忱”字赫然在目。


  陸九霄接過,翻到背面。


  玉佩背面雕刻著竹葉樣式的紋路,左下角還有一個微小的豁口,肉眼瞧不請,需得用指腹去摩挲才能發覺。


  陸九霄額心跳了一下,本就因歇息不足而泛紅的眼尾,似是更深了一分。


  一室眾人,唯獨他失了神。


  玉佩可以造假,紋路可以模仿,唯這小小的缺口,假不了,也仿不了。


  這是他十四歲那年與賀忱比劍交之時,鋒利的劍刃劃過玉佩時留下的口子。


  那時候,他知曉這枚玉是賀忱出生之際,賀祿鳴特尋宮工匠所制。賀忱自幼佩戴,珍貴無二。


  他因而心生愧疚,翻遍了全京都藝頂好的工匠,意圖將這豁口補上。


  可當年制這塊玉佩所用的玉石,乃是西域進貢的千年水玉,紋路與色澤皆是獨一無二,其餘玉石,皆不適用。


  是以,殘缺至今。


  一時間,小室阒無人聲。小爐上的茶燒得正沸,“茲茲”作響,聽得都叫人瘆得慌。


  孫氏咳了聲,試探問道:“這、這玉可是好玉,這位公子買是不買?”


  陸九霄倏然抬眸,逼視道:“我問你,玉是從哪來的?”


  “什麼從哪來的?喲,可不是我說,我若非家道落,日子貧苦,才不會將祖傳的玉佩當出去。”


  “你確定,這是祖傳的?”男人眉間陰惻惻地挑起,唇角下意識彎了兩分。


  識相的,都知曉他這是動怒的前兆。


  “那是自然,你、你若是不買,就將玉還——”


  孫氏話還未盡,那廂的人猛一拍桌,驀然起身,一側的護衛拔出佩劍,鋒利锃亮的劍刃便這麼毫無徵兆地嫁在了孫氏布滿頸紋的脖子上。


  孫氏瞪大了眼,嚇得僵了身子。


  “我再問你一次,哪來的?”陸九霄走近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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