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唯願此生》, 本章共3117字, 更新于: 2024-12-12 14:22:18

「為什麼要辭職?」


「前女友是上司,會很尷尬。」


時婉像是被逗笑了。


她在商場待久了,向來對任何事都遊刃有餘。


哪怕有那麼幾個瞬間慌亂,也能馬上調整回來,變成那個從容不不迫的時婉。


「真的會尷尬嗎?」


「阿渝。」


她對上我的眼,不閃不避,如往常般遊刃有餘。


 


當然不會。


因為我不在乎。


我隻不過,不想再看見她那張和宋桉桉八分像的臉了。


 


我垂下眼,沒有理她。


拿了鑰匙想去開自己的門。


時婉卻忽然從後面抱住我,鈴蘭花的香氣夾雜著煙味,以一種不容置疑的態度將我包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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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婉將臉埋在我後背。


聲音溫和:「阿渝。」


「她隻是過去式了。」


「就算我們長得再像,現在站在你面前的,也隻有我。」


「我承認我原本是因為你像楚闊才和你表白。」


「可後來我也慢慢發現你和他是不一樣,我愛的確實是你。」


她低聲誘哄著我,循循善誘:


「如果你因為他不高興,我以後都不會和他來往了。」


「隻要你說,我就能做到。」


「別和我賭氣了。」


「好不好?」


 


時婉的氣息有些亂。


落在我耳畔,灼得我耳朵發燙。


我沒說話,從她懷裡掙扎開,時婉不肯松手,我和她四目相對。


 


時婉不知道。


十八歲之前的沈渝是沒有心的。


後來宋桉桉出現。


愛落地生根。


從心髒處掙扎著發芽,連帶著枯骨也長出血肉。


後來她走了。


心髒處又空了。


 


我地目光落在時婉唇角的梨渦,聲色平靜:


「時婉。」


「你真是……」


「半點比不上她。」


33


時婉沒生氣,但她的臉色驟然灰敗。


我沒有理她,徑自開門進了房子。


 


第二天門口已經沒有人了,卻落了一地煙灰。


 


我入職了周憐的公司,每天的生活過得很平淡。


時婉經常來周憐的公司,我察覺到她的目光會落在我身上,ẗůₜ卻裝作不知道。


某天我匯報完工作時周憐忽然喊住我。


她把桌上包裝精美的禮盒往我方向推了推。


我蹙了蹙眉。


「時婉送的。」


她輕咳一聲,「前幾天去國外出差,她說恰好碰到拍賣。」


「這塊腕表很襯你。」


盒蓋被揭開,露出裡面流光熠熠的表盤。


光華流轉,看上去價值不菲。


我沒有動。


周憐笑了笑:「她家裡那間房的鎖前不久被拆了。」


「她和楚闊徹底掰了,她說……」


「周總。」


我打斷她的話。


她沒說下去:「你不想聽,我就不說了。」


「不過她沒那麼容易放棄。」


「沈渝。」


「她好像認真了。」


34


我出來時恰好碰見時婉,她的目光從我手中移到頸間。


在發現什麼都沒有後,目光黯淡。


四目相對的一瞬間,她剛要開口:


「阿渝……」


我卻先一步偏過臉,快步走掉了。


 


我一天之內碰到兩個並不想見到的人。


楚闊是我下班後在門口碰見的,他容色有些憔悴。


全然不見我第一次見他時嬌縱的模樣。


「沈渝。」


他喊了我一聲。


我在他面前站定,問他:「有什麼事嗎?」


他目光落在我腕間,如同夢囈般:「她沒有送你嗎?」


「她說那塊表漂亮,想買來和你道歉。」


「我和她吵了好多架。」


「她說她愛你,她隻想嫁給你。」


「她把那間房子清理幹淨了,說要和我斷幹淨,我說你不愛她。」


「你知道她說什麼嗎??


楚闊的神色驟然激動起來,上前一步抓住我的肩膀。


「她說她不在乎。」


「沈渝。」


「你知道嗎?」


「她說隻要她愛你就行了。」


 


我看著楚闊猙獰的神情,心底卻無半分波瀾。


他抓得很用力,指甲幾乎要嵌進肉裡,我一根根掰開他的手:


「你錯了。」


「她不愛我。」


「她愛得不到的。」


「從前是你。現在是我。」


35


周憐是一個很好的上司,時婉從那天起出現的少了。


可她的動作卻從沒少過。


她像是後知後覺地開始追我,用各式各樣的禮物來討我歡心。


我全部拿還給周憐。


周憐說她勸了。


隻是時婉不肯死心。


 


得不到的東西容易變成執念,尤其像時婉這種人,陷得太久可能會瘋。


一語成谶。


周憐是在半夜打電話給我的。


我常常失眠睡不著。


她打過來時我沒睡,一接電話就是她的聲音:


「沈渝,我現在和時婉在酒吧裡。她酒喝的太多,又發瘋,我們攔不住。」


「你能過來一趟嗎?」


 


「為什麼不找楚闊?」


「找了,但沒用。」


我沉默了一會兒,問她:


「這是上司的要求嗎?」


周憐有些遲疑,輕嘆了聲:


「抱歉。」


「這是最後一次。以後我一定會攔著,不讓她再來找你。」


我說:「好。」


36


我到酒吧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三點。


包廂裡彌漫著濃重的酒氣,高度數的酒倒了一地,瓶子七零八落地散著。


周憐在攔時婉的酒,另一個朋友也在勸。


我打開包廂門的那一瞬間,時婉瞬間從沙發上起身, 踉踉跄跄地朝我奔來。


 


酒氣落了滿身, 時婉落進我懷裡。


時婉的頭重重垂在我肩上,這次她沒喊錯人。


「……沈渝。」


她的嗓音有些啞。


一遍遍地喚著我的名字, 像是在確認夢境和現實。


我應了一聲。


她立馬高興起來,抱著我的腰,蹭了蹭我的臉,過一會兒, 才開口:


「她是個什麼樣的人?」


我知道她在問宋桉桉。


可我不想說。


時婉沒等到我的回答,松開手看我。


她的眼眶有些泛紅, 在商場沉浮那麼多年的人, 我第一次從她臉上看到有些類似於破碎的神情來。


「……不是得不到。」


我沒聽清。


時婉抬了眼看我。


又問了一遍:「宋桉桉……是個什麼樣的人?」


我照舊沉默。


她卻突然抓住我的手。


 


「我和她很像, 對不對?」


「我知道你喜歡我這張臉。」


「沒關系。」


「沒關系。」


她喝多了,講話有些顛倒。


不知是在對我說, 還是對她自己說。


「喜歡這張臉就行……」


「她是個什麼樣的人?告訴我, 沈渝。」


「當替身也沒有關系,你陪在我身邊就好了。」


她對上我的眼睛,認真而固執地重復。


眸光像是碎裂的琉璃。


 


「求你了。」


「沈渝。」


「替身也沒有關系。」


「讓我陪在你的身邊。」


 


我沉默著, 推開她。


時婉的臉色本來就有些病態的白,現在最後一絲血色也一點點消失。


她還想抓我的手, 我卻後退一步。


「我錯了, 時婉。」


「你和她一點也不像。」


 


「周憐讓我來見你一面, 我來了。」


「她說這是最後一次。」


「時婉。」


「如果不想讓我一看到你就覺得惡心和厭煩——」


「就不要再這樣了。」


「好不好?」


 


時婉的臉色蒼白,身體有些顫抖。


我直覺她臉色不好看,剛想開門喊周憐,她卻身形不穩, 驟然倒下來。


我沒看她, 她在身後喊我, 聲音被疼痛折磨到微弱:


「沈渝……」


周憐進了門,邊打救護車邊去背時婉。


而我轉身朝著外走。


 


沒有回頭。


37


周憐說時婉住院了。


她在電話那頭欲言又止,最後隻是嘆了口氣, 說:「她還想見你。」


「我和她說如果不想讓你討厭, 就別死纏爛打了。」


我沒說話。


周憐又到了一次歉:


「抱歉。」


「以後我不會讓她再騷擾你了。」


 


墓園裡風聲四起。


我放下給宋桉桉帶的花。


二十歲出頭的女孩眉眼帶笑。


那張照片拍的時候我正站在她前面, 眸中依稀可見我的倒影。


周憐還在電話那頭說些什麼。


我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最後我才聽見她遲疑著問:


「如果、我是說如果。」


「她一開始沒有騙你、是認真地想和你在一起——」


「現在、會不會不同?」


我聽見電話那頭的呼吸聲交錯。ťŭⁿ


屬於第二個人的呼吸更粗重。


 


「不會。」


我回答。


 


電話被掛斷。


耳邊一下安靜下來。


「好好活著其實也不用非得戀愛的。」


「對不對?」


沒人回答我。


照片上的女孩子隻會包容地笑。


天高雲淡。


 


我垂了眼。


「宋桉桉。」


「我好想你。」


「奶奶也很想你。」


 


請假回家,奶奶病好的那一天,給我做了南瓜餅。


我坐在院子裡擇菜, 院外的陽光很好,落在身上暖洋洋的。


奶奶給我扇蒲扇,搖搖晃晃的。


一切都很好。


隻是少了一個人。


 


宋桉桉走的第五年。


奶奶常催我帶個女朋友回家。


「放假總往奶奶這兒跑, 哪來的時間交女朋友。」


她頭發花白,卻和善一如當年, 帶著笑喊我「好孩子。」


我打著哈哈帶過去。


她用蒲扇輕輕敲了敲我的頭。


起身去廚房端南瓜餅。


 


我抬頭時對上頂上的太陽。


光刺得人發暈。


 


高燒後我有時候會夢見宋桉桉。


十六七歲的宋桉桉, 拿著題目問我這道怎麼做, 晚自習下課時和我一起回家,抓住我的手說要和我一起逃跑的宋桉桉。


笑起來時就像耀眼的太陽。


最後最後,都是二十一歲的宋桉桉, 蒼白著臉躺在病床上遍遍描摹我的眉眼。


一遍一遍地重復著。


讓我好好活。


 


宋桉桉。


你忘記了。


是因為遇見了你。


我的生活才好起來的。


 


我從短暫的眩暈中回神。


奶奶在屋頭喊我。


我應聲往裡走,抹去眼角的淚,像是從沒哭過。


 


一輩子好長好長。


餘下的幾十年隻是漫長的刑期。


月寒日暖。


來煎人壽。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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