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甘示弱回視。
幾秒後，他低斂眉眼，松開手，像是敗下陣來。
「……許星燁，你還真是有夠笨的。」
他將我塞回被窩裡。
「你今晚睡這，我去客廳睡。」
我探出頭，還想說些什麼，他又去取了一床毛毯，毫不留情地朝我兜頭蓋上。
5
一聲微信提示音吸引了我的注意。
是一個新朋友的添加請求，備注是梁逸。
我壓根沒興趣加他，但還是隨手點開了他的朋友圈。
一張剛發不久的照片映入眼簾。
梁逸是掌鏡人，照片裡裝滿了人，我一眼就看見了謝辰也，看樣子這是他們部門的大合照。
但謝辰也偏偏坐在梁逸旁邊，這讓我很不舒服。
明明知道人家對他有意思，不懂得保持距離嗎？真是腦子有包。
配文是「兩天一夜的團建～」。
我挑眉，難怪這麼晚還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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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自動熄屏，本就沒開燈的客廳陷入一片昏暗。
靠在玄關邊的櫃子上，我仰頭發了會呆。
嘖，真沒意思。
煩躁地摸出一根煙，正準備點燃。
「咔噠」一聲，謝辰也推門進來，視線與我相撞，又緩緩移到我指尖的煙上。
我一怔，條件反射地將煙收回兜裡。
他收回目光，脫了大衣掛上衣架，露出內裡幹淨的深灰色毛衣。
「怎麼不開燈，這麼暗？」
謝辰也打開廚房的燈，往杯子裡面倒水。
我盯著他的背影幾秒，說：「我還以為你今晚不回來了呢。」
「本來是不回來的。」
他倚著櫥櫃回過身，拿起玻璃杯抿了口水。
頓了頓，又抬眼看我，話頭一轉：「照片是梁逸湊過來拍的。」
「他向我要你微信，我沒理他，他就去找了別人。」
「……哦。」
他在跟我解釋什麼？他以為我很在意嗎？！
原先準備的一大堆話仿佛皮球泄氣，我一時間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
沉默間，腦中跳出一道機械電子音。
【檢測到您的任務進展為 0，請盡快完成任務。】
靠，差點忘了這茬。
猶豫半天，眼看著謝辰也就要走向房間。
沒事，隻是簡單的兩個字，隻要說完就能解脫！
我眼一閉，心一橫，忍辱負重地叫住他：
「老公，等一下。」
謝辰也的腳步凝滯了。
他直勾勾盯住我，一貫平靜的眼眸震顫。
「……你叫我什麼？」
我心虛地移開視線，心想這招果然很有效。
清了清嗓子，加大火力：
「你不喜歡我這樣叫你嗎，老公？」
不知道是緊張還是別的原因，心跳快得不行。
不出所料，下一秒，系統的提示音瘋狂響起：
【好感度+1+1+1+1+1+1+1+1……】
我狂喜。
許星燁，你真是個天才，簡直輕松拿……
捏……
……？
等等。
加？
？？？
我傻站在原地，腦子還沒轉過彎。
謝辰也已然走到我面前。
我下意識後退，背和腳跟抵上牆。
咫尺之間，就著窗外的月色，我清晰地望見謝辰也深邃洶湧的眼底。
瘋狂又克制，像一頭囚籠中的困獸。
柔軟的睫毛輕掃過我的眼皮，他微微偏頭，貼近我的耳朵。
「再叫一遍。」
他低聲說，帶著命令的口吻。
6
我坐在臥室的床上，思緒像一塊塊錯誤的拼圖，無法相連。
系統不斷重復的提示音和謝辰也的言語仿佛還在我耳邊一遍遍回蕩。
所有聲音都與無法平復的心跳同頻，我感覺自己成了一座火爐，它們都是不斷向裡拋的木柴。
我確認了無數遍，系統不會出錯。
我喊老公，謝辰也對我的好感瘋狂上漲。
……所以，謝辰也喜歡被人叫老公？
可我性別不對啊，難道他其實喜歡男的？
就算喜歡男的，他怎麼能如此隨便就——更何況我還是他十幾年的發小啊。
……我不會無意之下把他老底掀出來了吧，那他不得恨死我了。
「操。」
我煩躁地抓了一把頭發，看向牆上的鍾。
隱約能聽見隔壁謝辰也洗澡淅淅瀝瀝的水聲。
從我被嚇到逃回臥室，一直到現在，那水聲就沒停過。
「謝辰也，你在發什麼瘋？」
慌亂之中，我似乎還對他說了這樣的重話。
我坐立難安，思索良久，還是來到了謝辰也門前。
我從來沒這麼謹慎過，怕敲門敲重了吵到他，又怕敲輕了他聽不見。
在锲而不舍的幾分鍾後，門內的水聲停了。
又過了會兒，傳來一道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謝辰也，你還好吧。」
回應我的是一陣沉默。
我斟酌著開口：「我隻是開個玩笑，沒什麼別的意思。」
「要不，你讓我進去說？我可以……」
「小燁。」
謝辰也打斷我，嗓音中透著一絲難掩的倦怠。
我愣在原地，喉嚨發緊。
門依然緊鎖著。
「走開。」
這是他的第二句話。
隔著門，那語氣無端生出一絲冷硬，直直穿透我的胸腔。
7
第二天一大早，我頂著黑眼圈做了一頓堪稱豐盛的早餐。
嘗了口豆漿，我皺皺眉。
嘶，好清淡，不過謝辰也應該會喜歡。
我和謝辰也不是沒吵過架，隻是通常不會維持很久。
謝辰也不愛生氣，我又是個藏不住心事的性子，有時候犯賤過頭了，自知理虧，也會光速悔過。
就像現在這樣。
雖然又是敲門又是發信息的，謝辰也都沒半點動靜，我也皺不得眉頭。
一直等到中午，我安慰自己也許他隻是熬夜了起不來，很有耐心地又準備起午餐。
隨意消磨了會時間，我抵擋不住延遲的困意，在餐桌上打了個盹。
我先是夢見謝辰也不生氣了，還把我做的菜全部吃完了。
場景一轉，是同昨晚一樣的濃重夜色，眼前人的唇輕啟，聽不清的低語繾綣曖昧。
慢慢地，他的唇很輕地蹭著我的下巴，一點點向上、向上，視野中最後一抹光也被掠奪，輕喘聲在黑暗中被感官無限放大……
我猛地驚醒，下意識看向四周和謝辰也的門前，依舊還是靜悄悄的。
窗外暈進來一地的暗橙色，竟然已經快日落了。
我眼神發直，狠狠揉了揉自己的臉頰，靜了幾秒，發信息告訴謝辰也，我有事出去了，你記得出來吃飯。
這人怎麼越長大脾氣越犟。
我撇撇嘴，隨意地套了件衣服，下樓找了個地蹲下。
賭氣不想見我？當然沒問題，我大可以善解人意地走開，就怕他真成餓死鬼了。
但我也想好了，隻在這樓下等個三四分鍾的，騙他出來再殺他個措手不及，然後誠誠懇懇地認個錯，他再怎麼樣也該消氣。
這樣想著，心情都好轉了許多。
時間差不多了，我站起身。
一轉頭，卻看見一個男的往謝辰也家走去，手上提著幾袋東西。
那人我挺眼熟，和謝辰也同專業的朋友，以前去找謝辰也的時候遇到過幾次。
是謝辰也叫他過來的？
我有些納悶，快步上前拉住他。
「你來這，有事嗎？」
那人停下腳步回頭，似乎也認得我，露出一個爽朗的笑。
他晃晃手中的袋子，解釋道：
「哦，我是來給謝辰也送藥的。」
「原來你也在啊，能麻煩你替我送進去嗎？」
「藥？」我愣住，「什麼藥？」
8
打開謝辰也的房門，把那男的帶來的藥和飯重重地放到桌上。
然後一聲不吭地轉頭就走，等著謝辰也叫住我，給我一個滿意的解釋，再考慮原不原諒他。
這是我設想的情景。
但當我看見謝辰也時，一切又都亂了。
他靠在床頭，唇色很淺，發梢稍顯凌亂。
見來人是我，他好像也一點不意外。
隻一眼，我就覺得胸口悶了一天的氣在上蹿下跳，難以抑制。
我三步並作兩步，伸手覆上他的額頭，忙焦急問他：
「怎麼回事你？為什麼會發燒啊？你昨天洗澡不夠暖？還是出來的時候著涼了？」
在解決吵架或生病之間，我還是能分得清孰輕孰重的。
但謝辰也一點也不買賬，抬手使力撥開了我。
他的體溫很燙人，吐出的話卻冷得不行。
「我沒事。」
我被他推遠了一點，見他這副模樣，剛壓下去的火又直冒上來。
「謝辰也你是腦子燒壞了還是怎麼？」
「你發燒了需要吃藥需要人照顧你不找我，你特地去找別人？」
我看向桌上那袋藥旁邊熱氣騰騰的飯，頓時感覺喉間泛酸。
「你明明知道我一整天都在家，我還做了兩頓飯，但你一條信息也不回，要不是我在外面遇到了他，你是不是就打算一直瞞著我啊？！」
謝辰也垂著眼，靜靜地等我說完，語氣沒因為我的憤怒有半點起伏。
「我不想麻煩你。」
「麻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