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月:“所以你們喊他老大是按年齡的?”
劉盛源:“哎,也就高洋喜歡喊。”
蘇月:……
好吧,她還以為是按逼王氣質。
本還想問點什麼,上課鈴就打斷了對話,圍成一團的人各回各座。
蘇月微側著臉,看到許翊挽了衣袖露出的一截手臂,隱隱約約透著青筋,往前是紅繩,修長的手指握著筆。
她之前怎麼沒注意到,他手還挺好看的,光注意人白了。
“嗯?”
蘇月被許翊這一聲拉回意識,咳了聲,“怎麼了?”
“我覺得我的同桌有事想問我。”許翊幹脆把筆放下,往窗戶瞟了眼,確認老師還沒進來。
蘇月:……
那確實有。
不過女生問男生這種事,會不會有點不合適?
但也就一秒,蘇月立馬說服自己。
也是幾個月的同桌了,問點問題怎麼了?
平時問的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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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是八月幾號啊?”
許翊聽到後,意味深長看她。
蘇月也看他,兩人就這麼大眼瞪小眼起來。
這人怎麼沒下文了?
看到蘇月漸漸皺起的眉頭,許翊停止賣關子,輕聲道:“828。”
趙雲芝進到教室,“同學們,把昨晚測驗的卷子找出來,我們一會開始講評。”
蘇月一邊收拾桌上的草稿紙,一邊想著。
剛好在收假前一天啊,真幸運。
昨晚測驗的語文成績新鮮出爐,但不做排名。
蘇月。趙雲芝記得這個小姑娘,這學期剛轉過來,就敢在她的
第一節 早讀課刷物理題。後來本想好好敲打,沒成想小姑娘的語文底子很不錯,每次考試基本穩坐前三。
“昨晚的測驗,年級組考慮到大家快要放暑假了,特意出得很簡單。怎麼還能有人作文提綱都寫跑題的?寫跑題就算了,這樣的人才居然還出在我們班。”趙雲芝嘆了口氣,她的高血壓肯定有一幫小兔崽子的貢獻。
測驗佔一節課,都是閱讀、古文和作文的組合。但隻有四十分鍾,也要求學生寫個作文的簡要提綱。
許翊聽到心下一抖,他怎麼感覺芝姐意有所指?感覺到講臺上的殺氣,餘光瞥到蘇月已經投入學習了。
許翊:……
這就是語文第一的底氣嗎?
分針轉了240°,趙雲芝不出意外拖堂,等交代完今天的作業,把書立起來敲了敲講臺。
“許翊,來一趟辦公室。”
許翊:……
果然,他逃不過。
—
辦公室內。
趙雲芝攤開許翊的作文,桌上放著剛泡開的茶,即使在冷氣充足的室內依然冒著熱氣。
“你覺得這次你寫得怎麼樣?”
許翊揣摩著老師的意思,一時沒敢吱聲。
趙雲芝放下茶杯,看著許翊,也很是頭疼。許翊的語文成績在120上下起伏,最高是123。其實已經很不錯,算是中上,但作為年級第一梯隊的學生,遠遠沒有達到預期。加上和其他科目對比,趙雲芝就更無奈了,怎麼偏偏就是她教的語文這科拉了後腿。她分析過,許翊的共情能力是有的,閱讀理解幾乎滿分就是最好的證明。可就是太有,表達能力太旺盛,在作文裡經常收不住,不知不覺偏題,導致最後整體分數不理想。
“剛剛我上課說的那些你明白了嗎?”
“嗯。”
“你可以多問問蘇月,她在語文這塊很不錯的。”
“好。”
……
他回來的時候,蘇月正開了瓶新的橘子汽水。
黃天石剛剛去方便的時候看到許翊去了辦公室,開始嘴欠,“喲,又被請去喝茶了啊?”
許翊:……
蘇月:“什麼喝茶?”
劉盛源:“他啊,因為作文已經成為芝姐喝茶的老常客了。”
黃天石配合,“再這樣下去芝姐遲早把你解肢了。”
許翊:……
黃天石趁機提議,“你看,都那麼悲傷了,幹脆按高洋提的,出去慶祝一下。”
合著在這等著他呢?
黃天石繼續,“你也剛好可以請蘇月,不是嗎?”
蘇月
不是,怎麼突然說起她了?
蘇月:“我……”
叮——
“就不去了吧”五個字被上課鈴無情打斷。
蘇月:……
“你剛剛說什麼?”
見陳宏還沒進門,許翊抽出座椅,也沒刻意控制音量。
“算我單獨請你來,要不要考慮一下?”
因為壓低了聲線,少年的嗓音變得低沉。
蘇月感覺到心下一顫。
什麼叫單獨請?
“嗯……先上課吧。”
話出口蘇月才反應過來,她最開始不是堅定拒絕嗎?甩了甩腦袋,不喜歡被這種莫名的情緒幹擾,有些憋氣地解開了頭繩,長發散開,遮住一半的臉。
也就隻敢在陳宏的課上這樣了。
坐在一旁的許翊將她的動作看了個徹底,無聲挑了挑眉。
但看到藏在黑發下緋紅的耳朵後,許翊收回目光,心情也變得暢快,還裝模作樣咳了聲。
蘇月聽到了,但沒理,埋頭刷題。
於是,沒有人知道,那一天,理科年一在數學課上破天荒拜讀起《作文指導》。
第14章 稱呼&信任
◎蘇老師什麼時候教教我◎
比許翊生日先來的,是六月底的期末考。周二開考,周五出了總成績,大家看到成績後又開始怨聲載道,私底下把題目從頭到尾罵了個遍,連學校牆上都連發了好幾條吐槽貼。
下午最後一堂課,分單雙周決定上課或是班會。這周雙周,恰好考試結束,陳宏在講臺上做總結和鼓舞,下面大部分人被熱得昏昏欲睡。
而蘇月和物理鬥爭近二十分鍾,還是以她的失敗告終。
把筆放下,蘇月嘆氣,像隻被霜打的茄子,蔫了。
“好,大家好好總結,祝大家假期快樂。”說完,陳宏就端著印著胖大叔的茶杯,手臂夾著教輔離開教室。
老師一走,教室裡立馬多了窸窸窣窣的聲音,大家收拾書包,踩著夕陽餘暉回家。
蘇月雙手撐著下巴,盯著試卷和草稿上密密麻麻的圖形,眼神逐漸失焦。
“怎麼了?”許翊把收完的書包掛在椅子後,撐著一邊手臂,斜著身看她。
“好難。”
這話要是給別人聽到,鐵定覺得蘇月是在凡爾賽。
但許翊明白。
就像人們常說的那樣:欲戴皇冠,必承其重。高處終究是不勝寒的。旁人看到的,是他們站在領獎臺上迎著聚光燈,接受掌聲與鮮花的模樣。可其中的所有,隻有自己知道。在爬山的過程,也會跌倒,也會在深夜對著題目抓耳撓腮,也會對自己產生懷疑。
因為處在這個位置,容錯率太低了。
兩人自同桌以來,也在學習上交流不少。既是對手,也是伙伴,解題思路也存在差異。平常考試數學的答題卡發下來,如果同一道題有多種解法,許翊大概率會選擇幾何這條路,在簡單的模型加上天花亂墜的輔助線,而蘇月會走代數,硬生生靠計算解題。陳宏還把她這種行為戲稱為“就沒有她純靠筆算不出來的題目”的暴力美學。
蘇月很清楚她的優勢——對數字十分敏感,這是在升小學的時候發現的。別的小朋友還在掰著手指學十以內的加減法,她就已經能口算幾十幾百的加減乘除。李茗自然也發現了這一點。於是後來,李茗給蘇月報了數學班,幾乎將本就突出的技能點拉滿。高效率又高正確率的計算確實為她考試爭取不少時間,可現在放在眾多有受力模型的物理,就有點捉襟見肘。一旦腦子沒開竅,受力分析出錯,就隻能碰壁。
許翊下巴一點,“給我看看?”
蘇月沒說話,直接把試卷遞過去。可試卷都塞到他手下,許翊卻朝她張開手。
少年骨節分明,手指修長,指甲修剪幹淨,展開如同一件藝術品。
蘇月有一瞬間的愣神,不明白他這個動作的含義。
還在思考,就見許翊俯身,枕著手臂,似笑非笑看著她。
“同桌,給支筆啊,我東西都收了。”
蘇月聽得嘴角一抽,明明都放學了,他還刻意壓低嗓音,顯得他們好像在課上說悄悄話,見不得人似的。憋著氣把手裡的自動鉛筆一轉,筆口朝著自己遞過去。
鉛筆芯在紙上沙沙作響,幾秒鍾就出現了兩個木塊、一個鐵盒加上滑輪的草圖。
“是不知道那塊受哪個力嗎?”
“嗯。”
“你看,滑輪在這邊拉,最下面那塊拉動了,但是上面那個沒動,它們又是反向運動……”
許翊手裡的筆突然一頓。
小姑娘為了遷就自己,也趴在桌上,隻需要側頭,就可以看到她臉上的絨毛,鼻尖還縈繞著淡淡花香。
許翊控制呼吸,喉結卻不自覺一滾,隨後不著痕跡拉開了點距離。
好像,有點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