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有誰此刻闖進來看見此情此景,絕對會誤以為她跟穆晉臣有點兒什麼事兒的!
這麼一想,舒窈的臉色更紅了,不由腹誹穆晉臣,下一秒便轉而瞪了他一回。
他隻站在床邊淡然看她,繼而伸出一隻手遞給她,似乎是要拉她起來。
猶豫了幾秒鍾,舒窈還是抓住了他的指節。
他反手握住她瑩潤柔軟的指節,順勢拉她起來。
不料這時有腳步聲噠噠噠很急促地往這邊來。
舒窈心裡一慌張,便要把手從他手裡抽回去,但沒想到他握得緊,於是這股力道就迫使她拽著他的手往床上倒……
兩個人就這麼一上一下撲通一聲倒在了兩米八的真絲大床上。
舒窈繞是足夠鎮定,也很難不在這種時刻做到心不亂不跳,她臉都紅了,耳根子也很燙,身上也出了薄汗。
睜眼一瞧,穆晉臣的臉就近在咫尺,她和他鼻尖對鼻尖,差一點兒就可以親上了。
穆晉臣在壓著她倒下去的那一瞬間早已用兩隻手撐在了她身側,因此二人雖是以這副姿勢倒下去的,卻也不算真出了什麼事兒……不過在外人看來,這樣子怎麼看都像是有事兒的。
臥室門口,穆雅純一臉震驚地看著這一幕,眼睛瞪得跟銅鈴似的,而她後邊的穆晉言臉上的詫異則是一晃而過,接著便淡定對穆雅純道:“小純,別打擾大哥他們,我們先出去好了。”
穆雅純又看了眼那裡邊的場面:真絲大床上散落的衣物七零八落的,她大哥和那個舒家公主抱在一起都快親上了好吧啊啊啊啊啊啊她快要瘋掉了啊啊啊啊大哥不會真的要和這個公主結婚了吧啊啊啊啊啊啊她不要讓大哥結婚後就搬出去啊啊啊啊啊啊。
穆家公主雖是萬分不情願,但也無可奈何,隻好故意誇張哼了幾聲後扭頭出去了,穆晉言看著裡邊的二人笑了笑,說:“大哥,你們繼續,下次記得鎖門。”
穆晉臣&舒窈:“……”
穆晉言走了之後,舒窈終於回過神來,她先是看著眼前某人的眼睛,接著眨了幾下自己的眼睛,隨即臉燒紅,雙手猛然一推穆晉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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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順勢起身離開,站在床邊整理了一會兒自己的領帶結,隨即背對她走了幾步,走到一扇軒窗前,拉開一把黃花梨木的椅子坐下,嗓音沉沉。
“舒小姐快穿好衣服,一會兒若還有人來,你我說不清。別擔心,阿言不會亂說,至於小純,我會叮囑她嘴嚴些,舒小姐的清譽,還不至於因這麼一件小事蒙上什麼汙點,我保證。”
“……”
舒窈臉色還是紅紅,但聽他說了這麼一通話,她放心了不少,便穿好衣服,披上外套,整理了一會兒頭發後頭也不回地走到臥室門口。
末了想到什麼,又回頭用一副她自認為很有威懾力但在某人眼裡隻是小老虎裝狠的帶著點萌勁兒的眼神瞪著他。
“穆晉臣,今天的事情你最好真的讓你妹妹能夠守口如瓶,要是……要是我在外邊聽見我跟你傳出什麼緋聞了,我就來找你算賬!我要把你吊起來打一百八十遍!我才沒有跟你開玩笑!我是認真的!”
穆晉臣很淡地坐在那兒,連眉毛都沒抬一下,漆黑的眸子映照著屋內朦朧燈火,幾分溫潤,幾分陰鸷。
末了,溫聲對面前張牙舞爪的舒公主說:“當然,我保證,這件事不會傳出去。”
“你知道就好!哼!”
舒公主昂著小腦袋婷婷嫋嫋地快步而出。
穆晉臣起身去立櫃那兒拿了剛剛放下的那本尼採所著的《悲劇的誕生》。
他坐下來,接著之前看的段落看了幾行,卻發現自己始終靜不下心來,腦海中忽而閃現舒窈剛剛離去的背影。
過了十來分鍾左右,他索性將書籍合上,起身走到黃花梨木書架上放好。
這時管家喬海達端著一杯剛剛衝泡好的熱茶走進來。
“阿臣,晚上喝茶會睡不著,不如今天別喝了吧?你最近都在忙,快過年了,應該好好歇息。我看還是換成牛奶好了。”
穆晉臣笑了笑,拿走那杯熱茶嗅了回,淺抿一口,問喬海達:“阿言和小純兩個睡了沒有?”
喬海達:“阿言的房間已經熄燈了,想必是睡了,小純在你媽媽那兒纏著你媽媽明天帶她出門做旗袍。”
說到這兒,喬海達一笑:“你媽媽今晚刻意留了舒小姐母女住一晚,就打算明天和舒小姐一塊兒出門逛一逛提前增進些感情的,有意不帶小純去,因此小純這會兒在磨你媽媽呢。”
穆晉臣放下白玉茶盞,淡然看了眼窗外一株已經掉光了葉子的石榴樹,道:“媽似乎很喜歡舒家這位小女孩兒。”
喬海達:“那是當然嘍,舒小姐長得漂亮極了,性格也活潑可愛……你媽媽她一直認為你們兄弟兩個的性格比較沉穩,好是好,但也好像挺悶的,就希望兒媳婦能夠活潑開朗一些,要不然家裡都是些不活潑的人怎麼行?”
“小純還不夠活潑?現在還好些,她十幾歲那會兒,簡直是鬧騰。”穆晉臣淡淡說了句。
喬海達:“你兩個姐姐也是很沉穩的,加上你們兩兄弟也是如此,可你媽媽一直希望有個鬧騰些的孩子陪她,難怪你媽媽疼小純比疼你兩個姐姐要多一點兒。”
穆晉臣:“這話可別當著我那兩個姐姐說,她們倆雖然大了已經嫁出去,也還是大小姐脾氣,也會吃醋,你沒看前些日子小純從爸媽這裡得了一艘遊艇,我這兩個姐姐聽到風聲,結伴跑回家央爸媽給她們一人買了一艘才消停。”
喬海達笑了笑:“你兩個姐姐又不缺錢花,怎麼會為了這點小事情回來吃一回醋的?不過是她們兩個嫁出去了,想家了就回來一趟看你們罷了。”
穆晉臣淡然笑了笑,起身走到大床邊,摘下腕表放床頭櫃,又將領帶松了。
喬海達眼尖,瞧著那床上被子怎麼皺巴巴的和有人躺過了似的,便疑惑。
因穆晉臣有些強迫症和潔癖,不洗澡之前是絕不會上床躺下的,因此就問穆晉臣:“這被子怎麼和有人躺過了似的亂?”
穆晉臣摘鑽石袖扣的手一頓,隨意看了眼被子,發現上邊有點紅色的痕跡……應該是舒窈的口紅不小心蹭了上去。
他從衣架子上扯了件襯衫搭在被子上沾上口紅的地方,面色冷淡道:“沒什麼,剛才小純過來找我說些事兒,她自小貪玩兒愛鬧,就愛滾被子。”
“也是,沒聊妥吧?小純這次又提了什麼比較刁鑽的要求?我說怎麼剛才遠遠在回廊那兒看著小純從你這屋出來臉色很不好的樣子,是央你帶她去溜冰麼?”
穆雅純從小就喜歡參加各種戶外活動,冬天溜冰是她的保留項目,然而就算是穆晉臣也有辦不到的事情,比如溜冰這種體育項目,穆晉臣不會,這麼多年也懶得去學。
“……差不多。”穆晉臣敷衍過去,“不早了,喬叔你也早點休息。”
喬海達應了聲,笑呵呵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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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窈從穆晉臣那屋裡出來後迎面就遇上了穆雅純。
穆大小姐似乎非常生氣,走過來便伸出一手攔在舒窈面前,舒窈隻好耐心問:“這次又怎麼了穆大小姐?”
穆雅純先是左右看看,隨即才靠近她,用一種蚊子叫一樣的嗓音問:“你跟我大哥剛剛在屋裡做什麼呢?是不是你故意想對我哥下手?太陰險了你,我討厭你討厭你啊啊啊啊啊啊討厭鬼!”
“……你沒事兒吧?大晚上的別嚷嚷了,這麼跟你說吧,以本小姐這副美貌,分明是你哥把持不住了才對我……咳咳咳,總之事情不是你們看到的那樣,就是一個意外,純屬意外,我大人大量是不會跟你哥計較的,當然你不能說出去,這樣很敗壞我的名聲,否則律師函伺候,懂?”
穆雅純翻白眼:“神經病吧你?我幹嘛說出去給你和我哥的感情添磚加瓦?我巴不得你們的事情誰也不知道呢,哼,你想得美,以為我會大嘴巴到處去亂說成全你和我哥嗎?想得美,這件事就是爛在我的肚子裡我也不會說出去一個字的,尤其是我媽,我媽真是不知道吃錯哪門子藥了,怎麼單單就看上你了呢。”
舒窈大言不慚:“當然是因為我超級無敵漂亮可愛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車見車爆胎啊。”
穆雅純:“……”
“總之我要去睡美容覺了,穆大小姐,晚安啦。”
舒窈用手做作地翹著蘭花指摸了摸自己的發髻,就茶得明明白白,穆雅純氣得鼻孔都大了:“總之你別太得意了!我哥才不會跟你結婚呢!哼!”
舒窈:“隨便他啦,另外這句話你是不是說反了?是我才不會跟你哥結婚好嗎?哼!”
兩個大小姐正針鋒相對時,後邊回廊上出現一抹人影。
來人咳嗽一聲,二人同時看過去,隻見穆晉言走過來,對二人微微一笑,問:“你們聊什麼呢?快十一點了,回去休息吧,小純,你明天要去溜冰,早點休息,別到時候起不來。”
穆雅純:“……哦,二哥你也早點休息,哦還有,你別忘了吃藥,別忘了哦。”
說完,穆大小姐一步三回頭心不甘情不願地朝自己的臥室去了。
平城入冬後雖下了幾場大雪,這幾日卻是消停了,雖然冷,卻晴朗,天上一輪明月冉冉初升,在天際撒下大片銀灰,院子裡的物事因此都蒙上一層淡淡的銀色。
“Charline,你也該回去睡了。對了,這邊冷,是不是不太習慣?”
舒窈違心道:“還好啦,外邊雖然比較冷,屋子裡暖和也不算難受,就是比較幹。我剛剛聽你妹妹叫你別忘了吃藥,你一直吃藥嗎?高中的時候你就不怎麼參加戶外活動,是那個時候就身體不太好了嗎?額……你不想說的話那我不問了哈。”
穆晉言淡淡一笑,抬頭看了眼月光,坐在廊下的欄杆上。
舒窈也有點累了,就挨著他旁邊的位子坐了下去。
“我媽快生那會兒,我在肚子裡被臍帶繞了繞脖子,導致大腦有些缺氧,後遺症就是學東西慢一些,心髒不太好……別擔心,死不了,隻是得終身吃藥養著,做不了劇烈一些的運動項目,也不能像哥哥姐姐和小純他們那樣自由自在在外邊玩兒。”
舒窈本來聽到他說心髒不好的時候揪心了一些,但一聽他的意思,又好像不太嚴重,於是放了些心。
好歹同學一場,她對他印象也很好,而且以後要是她真嫁進來,這就是她的小叔子了,她關心一下也很正常嘛。
等等,舒窈窈,你剛剛在想什麼?你想嫁進來?嫁給穆晉臣?
啊啊啊啊啊絕對不可能!!!
舒窈晃了晃腦袋,腦袋忽然間撥浪鼓似的搖,這副樣子把穆晉言逗笑了。
二人分別時沒注意到的是,不遠處回廊下還站著一個人。
喬海達想著忘了提醒穆晉言要記得吃藥,便又從自個兒屋裡披上衣服出來了,沒想到在這兒撞見了穆晉臣,便上前去。
“阿臣?你還沒睡啊?”
穆晉臣將視線從二人剛剛坐過的地方收回來,對喬海達說:“喬叔,阿言還沒睡,你有空的話,記得去他屋一趟提醒他別忘了吃藥。”
喬海達笑道:“哎,知道了,你也早點休息。”
穆晉臣轉身往自個兒屋都方向快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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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舒窈睡到自然醒,醒來一看已經九點多,她立馬從床上彈了起來,下床洗漱後到處找自己的旗袍。
這時玉嫂敲門進來,手裡拿著託盤,上邊是疊得整齊的一套旗袍。
玉嫂說:“舒小姐找衣服嗎?你昨天那身我拿去洗衣房洗了,今天穿這一套吧,這身是太太今年新做的,沒穿過一次,太太聽你媽媽說你喜歡粉色,就拿了這一套粉色的來讓你穿,你瞧瞧合不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