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完會啦?我就說你話怎麼這麼多。”他一屁股坐到床上。
雖然捏一具人身出來對他的心髒負擔還是太大,但注入足量靈力,讓楚清歌在棲靈柏裡操縱這些靈力,代替他扮演青鳥進行遠程會議還是可以的。
“嗯。研發上的會議,第二代的‘神筆’系統的方案基本做好了,下一步準備研究怎麼和陣法相結合。”
靈氣復蘇之後,不論是因為繁重的戰鬥任務,還是自保的需要,符箓的需求陡升。而天工科技憑借遠低於市場價的價格和超大的產量,壟斷了幾乎整個市場。
江雲簫已經數錢數到都不念叨“楚清歌”天天翹班了,不過燕宜安這段時間請了假,合伙人會議本就開不起來。
也正是因為唯一熟悉“楚清歌”的人不在,寧長空才敢讓楚清歌這個執行者執照死活考不過去的菜鳥來演青鳥。
燕宜安啊……林錦松之死對她打擊或許還挺大的。寧長空稍微有些愧疚。
不過從某種程度上,“林錦松”確實已經死了,留下的隻是一具被鳳凰靈力吊著命的、面目全非的行屍走肉。
一道異處局的傳訊符飛來,寧長空挑眉接過。
“明晨巳正,異處局會議,商討靈氣復蘇後的種種異象,敬請前輩屆時光臨指導。”
是池昭銘的聲音。
“總算熬出頭了啊。”楚清歌感嘆。
寧長空嘆氣:“我可是連著兩周一個整覺沒睡過啊。”
比他勤快的沒他能打,和他差不多能打的沒他勤快。主打一個任勞任怨。
比他能打的?抱歉,接受鳳凰傳承之後,他戰鬥力突飛猛進,連池昭銘都敢掰掰手腕。
更不要說鳳凰靈力那個最大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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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先把馬甲披實了再說。寧長空撐著膝蓋站起來。池昭銘估計還要繼續試探他。
楚清歌問他:“今晚還是不睡覺?”
“一抽一抽的疼,想睡也睡不著。”寧長空從衣櫃裡一排相同的勁裝裡隨手抽了一件,“幹點活轉移注意力。”
從桐山幻境徹底崩塌前,他忍著劇痛按照楚清歌的指示摸出來了兩樣東西。
一件是那鳥面具,用以掩蓋他混雜了鳳凰和人的氣息,另一件就是專攻降妖除魔的黑槍,根據楚清歌的情報,槍名“留仙”。
楚清歌太清楚寧長空現在的狀態了:
快穿者是貪戀人世,貪戀活著的感覺,乃至於放棄死,放棄做人的生物。
心跳都在痛苦的人生,活著像是種煎熬,隻好拿工作當鎮痛劑。
“快點做完任務離開,或者我快點死掉。都可以,我不挑了。”
這就是寧長空的心聲。
第22章 試探
靈氣復蘇元年,2月27日9:56,異常事件處理局首都總局·會議室。
寧長空結束了附近的任務,直接在異處局總局門口一杵,就有人領他進會議室。
畢竟他長身玉立還帶著副面具,再多站一會兒就要有人拿起手機拍了。
“寧前輩。”早到一些的左朗凝對他行禮。她今天穿了件黑色的異處局戰鬥制服。
是啊,還是現代的衣服適合打架,可惜他還得靠這身網上批發的戲服充逼格,唉。
會議室裡的氣氛挺沉悶,但基本都對他挺友好——戰場上打出來的功勳總是堅固的。
“您衣擺上有血。”左朗凝低聲提示道。
寧長空朝她示意的方位去看,確實有。
他想了想,認真道:“不是我的。”
左朗凝被他的話一噎,還是問出了自己心中好奇的地方:“您剛執行完任務?”
“嗯。”他應道,不願解釋太多。
左朗凝心中暗驚。寧長空工作狂的特性她早有耳聞。短視頻時代,什麼動靜在網上都一覽無餘。
焚燒植物時連天的火光被電視屢屢報道,不是沒有攝像機捕捉到他的衣角。寧長空出任務頻繁,被手機鏡頭捕捉得也頻繁。
大抵他戴著面具又避著人,神秘的做派更激發了人的探索欲。有人跟追明星一樣,每天全網搜羅他的視頻,追蹤他出任務的行程。
左朗凝曾看過一些總結,光是列出來的,少的一天能列五六條,多的能列近十條,視頻發布時間均勻地分布在各個時間段,不無深夜和清晨。
文字還是沒有親眼所見衝擊力強啊,她感嘆。
池昭銘走進會議室,他臉上明顯露出些疲態,鬢角的白發因為要出席新聞發布會而特意染過,不然隻會比以前愈多。
會議開始,執行部、研發部等各個部門以此做匯報,交匯出一個在座許多人,心中隱隱約約已經有了的結論:
異常暴力事件頻發,有人為因素。
的確有很多因為靈氣爆發而自然產生的麻煩,比如增多的怨靈、突然的動物化形;也有的是有心之人居心叵測,比如搶劫銀行的修士、攔路的妖獸……
但是,異常高漲的戰鬥和暴力欲望,一些被逮捕的修行者和妖怪脫離理智的表現,已經超出了靈氣爆發所能造成的影響。
“我們在檢查那些表現異常的修士的時候,檢測到了一種特殊的邪氣。”研發部部長臉色難看。
寧長空眼眸微闔,果然。
楚清歌早早地發現了這一點,他們倆已經仔細研究過了。
具有侵蝕靈力的特殊特徵,帶有蠱惑人心,激發陰暗面的情緒效果。
“與之前收集過的兩種樣本對比,具有人工痕跡。”楚清歌一錘定音。
這種邪氣相當罕見,不是每個人都像他一樣能前後被兩種邪氣亞種侵襲過——一次在昆侖鏡的西王母殿,一次在山河社稷圖的三妖爪下。
因此研發部並不能肯定是人為制造的邪氣,但是人為散播這一點是逃不掉的。
而且……“目前暫時沒有針對的防御手段。此種能量過於復雜,已有的防護闢邪陣法均檢測失效。”
是也不是。楚清歌明確表示,她一時半會兒也設計不出好的防護方法。但是……
“我可以插句話嗎?”寧長空舉手,所有人的目光投向他。
他平靜道:“我的靈力,許是性質特殊……對此種邪力,有奇效。”
這就是鳳凰靈力的那個秘密了。
會議室裡充滿了倒吸冷氣和竊竊私語的聲音。研究部部長激動地就要搬來樣本讓他實驗。
池昭銘出聲打斷:“先繼續開會,然後再談麻煩寧前輩做測試的事。”
他對研究部部長和寧長空致意:“我們會後再商議詳細的時間安排。”
兩人均應下。研究部部長繼續匯報,隻是語氣更加激動。
有了希望,局面一下子就不那麼沉重了。
寧長空提了提神,努力維持著清醒。
躺在床上隻覺得心口痛意明顯。到了這種時候,倒是困倦得厲害。
難不成他以後睡覺,應該找個什麼網課聽聽?
左朗凝看了眼池昭銘。他表情還是一如往常的嚴肅,看不出心中所想。
會議結束,研究部部長三兩步趕到寧長空身邊,熱情地和他握手,正要領著他去研究部,卻被池昭銘攔住。
“我今日找寧前輩有事,施部長不知可否再等上一等?”他面色如常。
左朗凝在稍遠的地方抱劍靜立。
施部長先是一愣,隨即爽快應下:“那我先去做些準備。”他留下張傳訊符,就風風火火地走了。
“寧前輩,”池昭銘直直地看著那雙深譚般的赤瞳,“我有一事相託。”
靈氣復蘇元年,2月27日11:07,華夏首都的街道。
關於寧長空的真身,網上早就開了賭局。
說好猜也好猜,說難猜也難猜:火屬性靈氣,再加上那副鳥面具,猜測的方向已經鎖定了。
問題是,用火的鳥這麼多,到底是朱雀、金烏、畢方……還是鳳凰呢?
楚清歌低聲說:“池昭銘不信你。”
“不信也正常,”寧長空無所謂地說著,“他前腳幫黎博調虎離山、打開了桐山幻境,後腳就冒出個疑似鳳凰的存在,換成是我,我也起疑。”
桐山幻境,乃是傳說中鳳凰的避世隱居之所。
普通人再怎麼聊得熱火朝天,修行者心裡,總還是惦記著那句“有鳳來儀”的兆。
左朗凝領著他,走在他前面半步路。
寧長空盯著左朗凝手臂上綁著的黑紗,想著會議上老道和越靜亭的同款,還是沒忍住開了口:“左閣主,我見您臂上黑紗,冒昧地問一句……可是家中有人去世?”
左朗凝腳步一頓:“嗯。”
她猶豫著,該怎麼形容林錦松呢?
她學生的朋友,友人的師弟,她曾一度親手救回來的孩子?
最後她隻是說:“欣賞的晚輩。”
“啊。”寧長空歉意地輕呼,“我無意觸及您的傷心事,左閣主。”
他想了想,輕聲道:“靈氣復蘇之後,我瞧這天下有亂世之兆……護全自己和身邊人,越發成了件難事,孩子更是如此。”
“我沒看顧好他。”左朗凝腳步愈緩,情緒有些低落。
寧長空擔心的就是這個,他前些日子做任務遇見她,就覺得她情緒不對。
但他又能以寧長空的身份說什麼呢?提起此事已是冒犯至極。
他要怎麼告訴她,哪怕沒有池昭銘搭的這個臺階,他也會自己尋條死路,所以她不必掛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