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小主人說,我們的包廂還挺寬敞。若二位不嫌棄,可以來擠一擠。”
越靜亭轉過身,看到了一個有著一頭白色長發的男人笑吟吟地看著他們兩個。
杜易和瞪大眼睛:“白前輩?”
正是白闲。
靈氣復蘇元年,4月20日12:11,“仙蹤林”酒樓·二樓包廂。
當白闲推開門的時候,越靜亭越過白闲的肩頭,看到了一個正在手機上專注打字的年輕人。
年輕男人套了一件松松垮垮的黑色衛衣,搭著黑紅配色的運動褲,顯得隨性而充滿活力。發型也不再是往日束起的高馬尾,而是用變形術變成了清爽的短發。
“鳴岐君。”“寧前輩。”兩人拱手行禮。
似乎直到這時,寧長空才意識到他們的到來,他從手機屏幕上抬起頭,露出了個笑容:
“兩位好,快請進,隨意挑個位子坐吧。”
大概是打扮得太青春活潑,笑得又太自然,越靜亭一恍神,幾乎以為眼前不是什麼高高在上的神鳥後裔,而是一個普通的、充滿活力的大學生。
第40章 酒樓
靈氣復蘇元年,4月20日12:12,“仙蹤林”酒樓·二樓包廂。
杜易和卻沒動,他苦笑道:“是這樣的,寧前輩。我們今天準備在這裡來一場同學聚會的,不曾想周末居然有這麼多人……”
寧長空也一愣:“啊,我以為你們就是來吃飯的。朋友聚會的話,我和白闲在好像確實不太好。”
“能在這裡遇見前輩,實屬有緣。”杜易和笑道,“不過我們兩個還是要先行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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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越靜亭忽然打斷了他,“這裡人這麼多,和我們想法相同的人也多,附近的飯館人不會少的。不如就在這裡湊活一下?”
寧長空深以為然:“畢竟青鳥剛剛發過這家餐館的五星好評推文,一下子就大排長龍了。”
至於那篇五星好評,當然是他寫的了。
“這樣啊……等等,什麼?青鳥?”杜易和大吃一驚,隨即看向毫不意外的越靜亭,“你知道?那你怎麼不告訴我?”
越靜亭面色平靜:“你也沒問。”
在自己這位交換生時期的舍友暴走之前,他想了想,又補了一句:“就昨天發的。我以為你提前訂好了。”
“異處局加班加成這樣了,我哪裡有空天天刷社交媒體啊!”
好像就這樣稀裡糊塗地要旁觀一場同學聚會了。在白闲的死亡凝視下,寧長空低頭喝了口保溫杯裡的藥茶,目光忍不住粘在越靜亭身上。
他在腦海裡問:“燕宜安今天同學聚會?”
“嗯,張瑄來公司接的。”楚清歌秒回,“你咋知道的?”
“在‘仙蹤林’吃飯遇上的。你有見過越靜亭的現代裝嗎?”
“沒啊,我把視角投過來……這啥啊?低馬尾加紅黑格子襯衫?”
“太難繃了。”寧長空評價道,為了壓住嘴角,他低頭又喝了口茶,被苦得咂嘴。
和越靜亭掰扯了幾句,杜易和無奈地再次拱手行禮:“真是不好意思,那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寧前輩。”
雖然幾個大忙人聚在一起的機會很少,但未來總歸有機會再聊的。而且,杜易和咽了咽口水。這家店的菜實在好吃,錯過就太可惜了。
“沒事沒事,我還擔心影響你們敘舊呢。”寧長空擺擺手,把菜單遞過去:“我們已經點好了,你們看著加菜吧。”
杜易和雖然也是第一次見寧長空不戴面具的樣子,但他經常拜訪金梧苑,與兩位鳥妖都算熟悉,這會兒自然地聊起了天。
越靜亭自顧自翻著菜單,眼神卻不自覺向寧長空飄去。
鳴岐君在蓬萊不戴面具,他長相俊美是人盡皆知的事。但他做事雷厲風行,人前不苟言笑。就算是共事已久的張瑄,對他個性評價至多一句溫和謙遜,還是敬意居多。
這會兒眉目含笑,顯得人生動得過分,看不出工作時殺伐果斷、冷靜自持的樣子。
而且,他總覺得這張臉……有些莫名的熟悉。
不多時,燕宜安等三個姑娘也推門進來了。應當是杜易和提前提醒過了,她們三個推門進來的時候顯得鎮靜多了。
杜易和、左朗凝和寧長空有一起作戰的情分,張瑄是御靈司同事,燕宜安多少有和青鳥的這層關系,餐桌上氣氛還算熱烈,話題一個接著一個。
白闲對杜易和這個教他用手機的人類晚輩頗有好感,連帶著愛屋及烏。至於越靜亭……就算是正常的同學聚會他也隻悶頭吃飯。
寧長空興致勃勃地聽著八卦。原來在龍淵書院讀書的時候,越靜亭和杜易和是室友,張瑄和燕宜安是同班同學。
越靜亭和燕宜安……是因為兩人談論過一次符箓和陣法後,越靜亭持之以恆地追著她喊她來靈篆院,硬生生騷擾出的緣分。
……我去,小小年紀就是個犟種。
“當時我看見越靜亭這小子就煩啊,”張瑄講得眉飛色舞,“我有一次實在看不下去他在那邊嗡嗡叫,打定主意要揍他一頓。”
“結果還沒出手,嗖的一聲,一柄劍飛了過來,削掉他一縷頭發。”
“就是我們朗凝。”燕宜安笑嘻嘻地勾住左朗凝的脖子。
寧長空終於明白越靜亭在天網論壇堅持不懈地騷擾他的經驗是從哪兒來的,感情在燕宜安那裡就練過級了。
以後不幹監院了,還能給靈篆院當獵頭,挺好。
他們順著聊到龍淵書院的現狀。左朗凝任由燕宜安掛在她身上,淡然開口:“我聽說,書院這次期末考準備選一個幻境,讓學生組隊通關。”
“玩這麼大?”張瑄訝異道,“是因為山河社稷圖去年出過事嗎?”
提到這件事,餐桌上氣氛有些沉悶。被間接提及的當事人寧長空卻咬著筷子出神。
完蛋,主角團又要出事了。
這我要怎麼找借口溜進去旁觀啊,異處局總不可能喊鳳凰去龍淵書院輪值……
杜易和幹咳一聲,聊起了他們曾在山河社稷圖中經歷的冒險,比如當年他們在期中考時,就是在幽篁村解謎的時候,燕宜安和越靜亭在符箓的解法上起了爭執,這才有了後續的故事。
燕宜安不由自主地關注著寧長空的一舉一動。楚清歌最近表現得有些反常,她想。或許同是神鳥,又彼此認識的鳳凰有些消息。
她悄悄觀察了半天,首先注意到的,卻是寧長空刻意放慢的進食速度,一塊糖醋裡脊能慢條斯理地嚼半天。
難道鳥妖吃得都少?燕宜安想著,楚清歌吃得也向來很少。但是看旁邊那位白發鳥妖的樣子,感覺也不像。還是說這是神鳥特色?
“我聽說,”她突然開口,“鳴岐君喜歡吃甜點?”這是張瑄的情報。
寧長空假裝沒注意到白闲若有若無的注視:“算是喜歡。”
“楚老師也喜歡吃甜點,每天下班都要買一些。”燕宜安試圖把話題扯到楚清歌上面。
寧長空笑道:“大概是我和楚小姐在這方面興趣相投吧。”
楚小姐,很普通的稱謂。燕宜安咀嚼著。
杜易和順著聊到了楚清歌經營得有聲有色的網紅事業,和她錄的各種科普妖族和天工科技的視頻,白闲聽得津津有味。
趁白闲的注意力轉移,寧長空悄悄把筷子伸向他覬覦已久的一盤蒜泥白肉。
啪的一聲,白闲打掉了他的筷子。桌上的對話停下了。
“你回去還要喝藥,吃不了這個。”白闲半是勸阻半是警告地說。
寧長空慢吞吞地收回筷子:“我知道......”
白闲不置可否地輕哼一聲。
左朗凝不由出聲問道:“什麼藥?”
包廂裡其他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寧長空臉上。
“沒什麼,就是補氣血的。”寧長空含糊過去,慢騰騰地又喝了兩口湯,隨即一副吃飽的樣子,擱下筷子。
吃得未免有些太少了,比楚清歌還要少。燕宜安目光一凝。他刻意拖慢速度,就是為了拖到現在才吃好?
左朗凝心中一沉:“您身體還沒好?”
抽血對鳳凰的影響這麼大嗎?還是說當時動手的消耗太大了?
“已然好得差不多了。隻是族人不放心,一直要我喝補藥罷了。”寧長空輕描淡寫道,試圖把這個疑點放過去。
幾人又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幾句。楚清歌突然來了消息:“你們吃好了嗎?”
寧長空回復:“吃好了,咋啦?”
“下午有個異處局主持的會,我們三個都要參加,現在江雲簫和我準備出發去接宜安。”
剛剛正在看手機的燕宜安也抬起頭,抱歉地說下午有安排,馬上有人來接她。
下了樓,結過帳,寧長空也不著急離開,準備看了燕宜安上車再走,小心為上。
就在這時,異變突生。
靈氣復蘇元年,4月20日13:21,“仙蹤林”酒樓·停車場。
燕宜安是左朗凝陪著走到車前的。轎車前排坐著司機和保鏢,後排相當寬敞,三個人坐一起也不會感覺擠。
楚清歌坐在後排中間的位置,看似閉目養神,實則把精神力蔓延開來,借由附近的攝像頭進行觀察和警戒。
沒有感應到殺氣,附近50米無異常……100米無異常……200米……
在燕宜安拉上車門,準備笑著和他們打招呼的瞬間,楚清歌猛地睜眼,把江雲簫往自己的方向用力一拉。
一束靈力光束穿透了車窗的防彈玻璃,險而又險地避開了江雲簫的心髒,經楚清歌張成的防護罩削弱,最終帶著濃鬱的邪氣,洞穿了他的肺部。
明明沒有激素這樣的生理結構,楚清歌仍覺得氣血上湧。
杜易和臉色蒼白地敲著車窗,左朗凝已經順著靈力痕跡去追蹤兇手了,司機正在緊張地詢問是否要去醫院。
燕宜安的淚水落到了她肩上。
楚清歌知道,肺部貫穿並不是最致命的。
人妖混血很少見,主要是因為難活。
身體像是兩方勢力角力的戰場,一旦脆弱的平衡被破壞,就會走向崩壞。
邪氣,破壞靈力平衡的邪氣,會要了江雲簫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