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出了體溫槍給她量了體溫,果然燒到了38度,又拿出退燒藥給她吃了一顆,然後將她抱回房間讓她睡覺。但沈星微堅持要洗澡並且刷牙,賀西洲本來不同意,可她躺床上的時候很倔強地睜著眼睛,不聲不響地表達自己的抗議,就是不睡,最後賀西洲隻能點了外送,買了牙刷毛巾之類的東西,雖然下著大雨配送費貴了不少,但東西倒是很快就送到門口。
賀西洲在家裡留了一些沈星微的內衣,她換上之後隻穿著賀西洲的T恤,就躺進了被窩之中,乖乖喝了賀西洲給她倒的熱水,將被子壓在身上。
躺在床上,她看著站在床邊的賀西洲,見他低著頭看自己許久沒有動,於是忍不住說:“一定是流感,是你傳染給我的,我希望你跟我道歉。”
這純屬就是胡說八道了,賀西洲的流感早就在上星期就痊愈,怎麼會隔了五六天才傳染給沈星微,“你以為你身體是冰箱啊,還能把病毒暫存,現在才解凍是不是?”
沈星微撇了撇嘴,聲音小了一些,固執地說:“就是你傳染的,我一般不會輕易生病。”
賀西洲沒有跟她爭論,將手按在她的額頭上,緩聲道:“對不起好了吧,作為懲罰,你傳染回來吧。”
說完他俯身,這一次沒被沈星微躲開,精準地吻住她的唇,在她的唇瓣上咬了兩下,然後頂開唇齒往裡深探。沈星微的口腔比平時要熱,連呼出的氣息都像是著了火,賀西洲舔著她的舌尖和上顎,已經能感覺到她的身體在發燒時所蘊含的熱度。
沈星微的身體很軟,水汪汪,賀西洲喜歡她的包容,總是讓他無法抑制地沉溺在其中,也喜歡她身體裡的灼熱,好像隻有在那時候才能感受到她生命裡應有的熱烈。
涎液順著唇角溢出,沈星微的肩膀被壓住,陷入柔軟的枕頭裡,被迫仰著頭承受賀西洲有些兇蠻的入侵,明明唇瓣和舌都是柔軟的,卻將她逼得節節敗退,任人索取。
直到她覺得喘不過氣了,才抬起手推他的肩膀,用軟綿綿的力道表達拒絕。賀西洲慢慢從她的口腔退出來,但沒有離開,而是捧著她的臉在她唇角處慢慢舔舐,柔和的力道滑過她的唇瓣,好像動物的行為,眷戀至極,愛不釋手般,細細地親吻著。
沈星微搭在他肩頭的手卸了力道,仿佛被他溫柔的力道蠱惑蒙騙了一樣。
賀西洲伏在床頭親了她很久,最後抵著她的腦袋說:“好了,懲罰結束,現在是不是該獎賞我一下了?”
沈星微的嘴唇被又親又咬,完全腫了起來,聽這話之後就瞪大眼睛,好半晌才冒出一句,批評道:“賀西洲,做人怎麼可以這麼不要臉?”
第41章 “不接我電話,不回我信……
賀西洲洗完澡出來時,沈星微仍然保持著他離開時的姿勢,正睡得很安寧。
她應該是很累,但不知道為什麼一直倔強地睜著眼睛不肯睡覺,最後還是被賀西洲強硬地捂在懷裡,她掙扎得累了才安靜下來,不過五分鍾的時間,她的呼吸聲就變得平穩輕緩,安然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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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星微生病的時候比平時更能折騰,還有力氣跟他大聲吵架,睡覺時還會因為太熱蹬開了空調被。
賀西洲一邊擦著頭發,一邊順手將空調被搭在她身上,因為屋子裡24小時開著空調,如果這樣晾一晚上,她明早起來病情會加重。退燒藥起了作用,她的額頭上出現了一些細汗,賀西洲順手用毛巾給擦去,覺得她一張臉仍舊有些紅,於是將有些涼的手掌貼上去,給她降溫。
沈星微像是在夢中感覺到了這份令她舒適的冰涼,輕輕動了動腦袋,往他掌心拱了兩下,看起來很脆弱易折,柔軟無害。
毫無防備的樣子很適合讓人獸性大發,賀西洲忍了忍,最後隻是捏了捏她的臉,才上床在她身邊躺下,一點也不害怕被傳染的樣子,動作輕緩地將她攏入懷中,慢慢入睡。
隔天賀西洲有一整天的課,中午也沒時間回去,給沈星微打了個電話沒人接聽,發信息沒得到回應,於是點了外賣,跟外賣員聯系,確認是沈星微收了飯才放心。
賀西洲覺得,沈星微不接電話一定是手機的問題,那個屏幕摔出了東非大裂谷的老東西,賀西洲早就看它不爽了,回去再收拾它。
下午放學之後,他直接開著車去了沈星微家,站在門口的時候聽見對門的情侶在吵架,歇斯底裡相互叫罵,不堪入耳的髒話不絕於耳。他用鑰匙開門時,又聽見對門傳來女人的尖叫和男人的痛喊,好像從爭吵升級成了互毆狀態,兩個人應該是打了起來,尖利刺耳的聲音像是燒開的水壺和生鏽的鋸子在鋸木。
“吵死了。”賀西洲沒忍住嫌棄了一句,難以想象沈星微整天住在這樣的環境裡,換作是他,一天都忍不了。
賀西洲進屋之後反手關上門,隔了兩道門,那令人厭煩的爭吵叫罵聲也沒有消減多少,他站在門口,仔細打量著這個窄小的屋子。整個屋子的面積加起來還沒有他家的客廳大,一個人住都顯得擁擠,更不用說雙人同居。賀西洲對於自己輕信了沈星微說跟前男友同居的謊言而感到意外,其實隻要稍微留心觀察這個屋子,就知道這裡隻有她一個人在住,除了陽臺那個兒童內衣和老舊的男式鞋之外,這裡沒有任何男性的居住留下的痕跡。
他沒有開燈,黃昏的光透過陽臺大片灑在地上,落下滿地金燦燦的光芒,襯得整個小屋莫名溫馨。
賀西洲不知道這種溫馨的感覺從何而來,畢竟這樣的房子在他看來連走幾步轉個身都費勁,可能因為這是沈星微的家。
他推門進入沈星微的房間,上次來這裡睡過一次,但沒有細致地觀察過,今天再來發現房間有些亂,床上隨意散著幾件衣服,亂糟糟的枕頭可憐兮兮地耷拉在床邊,並不平整,大概是沈星微生氣的時候用它泄憤了。
房間太小,幾步走到桌邊,賀西洲的手指沿著桌邊摩挲,左右看了看。整個房間的布局是北面的牆放著不算大的衣櫃,南面的牆擺著床,東面開了窗子,置放著桌椅,一覽無餘。
他走到衣櫃邊,隨手拉開一扇門,裡面是疊放得很整齊的衣服,下面則是收起來的冬季衣裳和被褥,塞得滿滿當當。另一扇櫃門上掛了一把小鎖,賀西洲拎起來看了兩眼,發現這種鎖其實沒有找鑰匙的必要,他用力一拽,連同整個櫃門的把手都拽掉,然後輕松拉開。
就見這一部分沒有放任何衣服,而是堆放著畫板和畫架。賀西洲將東西拿出來,就看見畫板上有一幅乍眼看去很凌亂的畫,濃重的黑色被胡亂塗抹在上面,導致整張畫看起來極為扎眼,但細細觀察,就能看見被雜亂的黑顏料所覆蓋的,有一些很漂亮的筆觸和結構。
他蹲下來,將地下堆放的畫紙都拿出來,厚厚的幾摞,黃昏的金光透過窗子落在畫上,成為那些濃烈顏料的點綴。
賀西洲一張張翻閱,看見了畫上有無盡鮮花的曠野,逼仄小屋窗外的燦烈的陽光,蜷縮在路邊的流浪小貓,萬丈金光下的重巒疊嶂,仿佛每一張都帶著鮮活的生命力,彰顯出這個世界千姿百態。
但每一張都是未成品,上面都被墨黑或者赤紅的畫筆胡亂塗抹,或是打著巨大的叉叉,或是被暴力毀壞,沒有一張完整。
賀西洲將所有畫都看完,他看見了沈星微在繪畫上的天賦和筆下溫暖明亮的世界,但也同樣看見了沈星微的痛苦。是她親手毀了這些未完成的畫,不是負氣,更像是被困在囚籠裡掙扎時,所導致全身鮮血淋漓之後的妥協。
賀西洲將畫放下,起身走到桌邊。桌面上很幹淨,隻有一個老式臺燈和一支水筆,連一本書都沒有。他拉開抽屜,在抽屜裡找到了一個厚厚的本子,隨手一翻,就看見上面有一些筆跡很深,像是寫的時候很用力的字體。
【2024年,5月29日,天氣小雨。
賀西洲今天放學之後被女生表白,他裝出很和善的樣子收下了女生的花,但是我看到他回到小區的時候把花扔到了不可回收的垃圾桶裡。
他一直都是這樣,善於用偽裝讓別人喜歡,實際上他根本就是個黑心的惡人,隻是為了虛榮的贊譽和吹捧才裝的善良,如果把他關在籠子裡,他馬上就會露出可惡的真面目。
而且鮮花是可回收垃圾!我認為小熊保安應該對不會分類亂扔垃圾的業主進行罰款!】
賀西洲輕輕挑眉,視線掃過她對自己辱罵的話也面不改色,雖然記憶裡已經對這件事模糊,但是從本子上的文字來看,這應該是沈星微的跟蹤日記。
他隨手翻了翻,發現這其實是一個很邪惡的本子,因為上面充滿了濃鬱的怨氣和攻擊性話語,並且所有攻擊對象都是賀西洲,在日記裡,他變成一個十惡不赦的人,被沈星微各種批評審判,並且伴隨著很多惡毒詛咒,類似“變得醜陋無比”“被車撞”“被天上掉下來的花盆砸破腦袋”“變矮二十釐米”這些。
光看這個日記,賀西洲很難想象這是沈星微寫的,對他的討厭和恨意簡直要衝破紙面,兜頭從他身上澆下,就算他已經聽沈星微說過很多遍討厭,但是翻看這些日記之後,他還是難以抑制地沉下眉眼,一縷一縷的煩悶從心底抽出,將他的心髒捆住。
沈星微怎麼能這麼討厭他呢?分明她被抱在懷裡的時候也沒有表現出劇烈的抗拒和尖銳的情緒,賀西洲還一度覺得沈星微對他的態度比對那個死眼鏡好很多,可是眼下這紙上的字字句句,看起來又不像假的。
他煩躁地翻來翻去,越看越覺得刺眼,情緒肉眼可見地暴躁起來,覺得這個惡毒的日記本沒有存在於世界上的必要,火堆才應該是它的歸宿。
賀西洲面對這些詛咒和怨恨的話很心煩,幹脆在床邊坐下來,直接翻到了第一頁,倒要看看沈星微能夠多討厭他。
可當他看見第一頁的字體之後,整個人都怔住了,煩躁的情緒如潮水般疾速褪去,變成些許惶然。
【2023年,11月7日
我好想死。】
【2023年,11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