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沈靈珊正在紐約交流學習。
在劇院排練休息的時間, 她想著國內正好是晚上,就到外面去給陸行洲打電話。
兩人已經煲了半天的電話粥,沈靈珊聽見陸行洲在讓人進來,便問道:“誰呀?”
陸行洲道:“孟梁。他剛出差回來,估計有事,先掛了,我一會兒再打給你。”
沈靈珊道:“你別打給我了,你那邊快凌晨了吧,你談完事情早點睡,反正我過兩天就回來了。”
陸行洲嗯一聲,說:“那我明天給你打,排練別太辛苦。”
“好。”沈靈珊唇角彎彎地露出個笑容,想到什麼,她拿著手機繞到沒人的柱子後面,隔著手機親了陸行洲一下。
陸行洲聽見了,眼裡不自覺地溢出笑意,柔聲道:“掛了。”
“嗯,晚安。”
孟梁進屋有一會兒了,坐在沙發上聽陸行洲和沈靈珊打電話,等到兩人終於煲完電話粥掛了電話,他才看向陸行洲,問道:“沈靈珊什麼時候回來?她知道你受傷的事不?”
“不知道。”陸行洲放下手機,嚴肅地看向孟梁,警告他說:“我受傷的事,誰都不準告訴她。”
孟梁道:“我不說。”
他下意識地朝著陸行洲受傷的左腹看了眼,然後才又抬頭看回去,說:“不過你上次不是說她隻到紐約交流學習半個月嗎,這時間快到了吧?等她回來,你們倆小別勝新婚,不滾床單?到時候脫了衣服,不還是看見了?”
陸行洲聞言朝著孟梁看去一眼,說:“這是你要操心的事兒?”
“得。”孟梁道:“算我多嘴。”
他回到正事上,問道:“不過你到底傷得怎麼樣?沒事吧?昨晚李勤給我打電話,我聽他那聲音,感覺他快嚇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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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行洲懶洋洋地靠在辦公椅裡,一面翻閱著文件,一面不在意地說:“皮外傷,縫了幾針而已。”
孟梁又道:“李勤說,是鍾符幹的,當年鍾家被調查的時候,他不是被他爹媽送出國了嗎?怎麼跑回來了?”
陸行洲眼皮也沒抬一下,翻看著文件淡淡地說:“在拉斯維加斯賭錢,輸光了他爹媽給他留的財產,還欠了一大筆外債被人追殺,在國外待不下去自然就回來了。”
“你怎麼知道?”孟梁好奇地看著陸行洲。
他看著陸行洲平淡的神情,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內。他突然想到什麼,驚訝地道:“所以他在國外賭錢被人追殺不會也是你給他下的套吧?陸行洲,這都好幾年了,你不會從來沒打算放過他吧?”
陸行洲沒否認。
他仍然平淡地翻看著文件,仿佛發生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但孟梁知道自己猜中了。
當年沈誠越給沈靈珊下藥送到鍾符的床上,雖然沈靈珊自己機警逃過一劫,但受到的驚嚇也可想而喻。
她獨自拿著刀在鄉下的招待所躲了好幾天,不敢求助任何人,最後是陸行洲找到了她。
他早該猜到,以陸行洲對沈靈珊的感情,他就不可能放過鍾符。哪怕他當初僥幸逃出國了,陸行洲也從來沒打算放過他。
這樣一想,他就知道為什麼鍾符會直直地衝著陸行洲去了。
他問道:“所以他是不是知道了是你給他下的套,害得他輸光家產還被國外黑手黨追殺。”
陸行洲淡淡地道:“是我把他按上賭桌的嗎?還是我買通了黑手黨追殺他?”
孟梁心想,您陸總想搞個人還不容易。
他看著陸行洲這樣平靜的樣子,忽然想到一個細思極恐的問題。
他震驚地看向陸行洲,問道:“不是,你昨天該不會是故意讓鍾符刺傷你的吧?他一旦傷人,舊罪新罪並罰,刑法就會判得更重。”
陸行洲仍然沒否認。
孟梁就知道自己又猜準了。他震驚又難以置信,望著陸行洲道:“陸行洲,你愛沈靈珊愛到這種程度了嗎?不惜以身入局,也要給沈靈珊報仇。”
昨晚李勤給他打電話說陸行洲被人刺傷的時候,他就覺得奇怪。
別說昨晚那場合,陸行洲身邊不知多少保鏢跟著,就算沒有保鏢跟著,以陸行洲的身手和敏捷,鍾符那種酒囊飯袋,別說是刺傷陸行洲,就連靠近他都不可能。
如今想來,唯一的解釋就是,陸行洲是故意讓鍾符接近他,故意讓他刺傷他,到時候舊罪新罪並罰,鍾符這輩子就別想從牢裡出來了。
把所有的事情拉通以後,邏輯一下子就合理了。
孟梁恍然大悟,佩服地看向陸行洲,繼道:“不過你對你自己也太狠了,你就不怕預估錯誤,萬一那刀子捅得更深一點,你也不怕真沒命?”
陸行洲毫不在意地道:“你覺得我會做這種沒把握的事?”
孟梁道:“你有沒有把握我不知道,我隻知道,要是沈靈珊知道你是為了替她報仇以身入局,她肯定會自責。”
陸行洲終於看完手上的文件,他把文件合上放回書桌上,起身道:“所以我說,不準把這件事告訴靈珊。”
他起身拿起搭在辦公椅扶手上的外套,搭在臂
彎徑直往外走了。
“睡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
*
兩天後,沈靈珊結束了紐約的交流學習,買了八月二十號中午到北城的機票。
陸行洲那天沒去公司,上午十點就下樓,打算去機場接老婆。
出門前同劉姨交代,“靈珊十一點半落地,中午我們就在外面吃了,晚上在家吃飯,您準備一下,她想吃您做的紅燒排骨和剁椒魚頭,念叨好幾次了,辛苦您晚上做這兩個菜。”
劉姨忙笑著回道:“是,我猜到太太出差回來肯定想吃家裡的飯菜,所以今天一早就出門買了菜回來,排骨、魚、牛肉什麼都買全了。”
陸行洲嗯了一聲,挽著外套走到門口,換上鞋就出門了。
司機陳叔在院子裡擦車,見陸行洲挽著外套從家裡出來,忙幫忙拉開後排車門,恭敬地詢問道:“陸總,您要出門?”
“嗯。”陸行洲坐上車,說:“去機場。”
“是。”
陳叔等陸行洲坐上車後,妥帖地把車門關好。
他繞到前排,坐上駕駛座後,想著陸行洲去機場應該是去接太太,於是他回過頭,關心道:“陸總,您是要去接太太嗎?要不然我去接吧,您受了傷,周醫生不是說要多休息嗎。”
陸行洲在用手機回郵件,聞言抬頭看向陳叔,提醒他道:“一會兒見到靈珊,不要提我受傷的事。”
陳叔聞言忙點頭應道:“是。”
“走吧。”陸行洲低下頭,繼續回復工作郵件。
陳叔見狀,便知陸行洲是要自己去接太太,於是沒再多話,回頭將車子發動,安靜地駛出家門。
*
沈靈珊原本是上午十一點半落地,但因為飛機起飛前在跑道上耽誤了一會兒,導致抵達北城機場比預計的時間晚了一個小時。
她下了飛機,從機艙裡出來就立刻把手機開機,第一時間給陸行洲打電話。
電話響了兩聲就接通了,陸行洲低磁性感的聲音傳過來,“到了?”
“嗯!”沈靈珊用力點頭,她一邊打電話一邊跟著人群往廊橋外走,說:“飛機起飛前耽誤了一會兒,所以就晚點了。”
陸行洲嗯了一聲,說:“我知道。”
又問道:“餓了沒有?”
“餓死了!”沈靈珊委屈地說:“飛機上的飯菜好難吃,我都沒怎麼吃。”
陸行洲笑道:“猜到了,快出來吧,我在出口等你,帶你去吃飯。”
“好!”沈靈珊開心地道:“我馬上拿了行李就出來。”
“好。”
掛了電話,沈靈珊就到轉盤處去等行李。等了半天,總算等到她的行李出來。
她拿下來,推著就往出口的方向走。
快走到出口時,遠遠就看到陸行洲站在外面等她。
他單手抄在褲兜裡,另一手拿著手機在打電話。
但即使在打電話,他的眼睛也一直看著機場裡面,在人群中尋找沈靈珊的身影。
於是必然的,在沈靈珊出來時,他一眼就看到了她。
沈靈珊出差大半個月,在見到陸行洲的這一刻,她才忽然深刻地懂得,什麼叫做歸心似箭。
她不禁跑起來,因為太開心,跑到陸行洲面前的時候也沒剎車,她張開手臂,由著自己一頭撞進陸行洲懷裡。
兩隻手將陸行洲的腰牢牢抱住。
陸行洲在看到沈靈珊跑過來時,明知道會被撞到傷口,卻也絲毫沒有要躲開的意思。
他很高興看到沈靈珊朝他奔跑而來,他張開手臂將她圈牢在懷裡,低頭在她發間溫柔落下一吻,低聲問:“想我嗎?”
沈靈珊用力點頭,雙手將陸行洲抱得更緊。
陸行洲由著沈靈珊這樣緊緊地抱住他,即使感覺到腹部的傷口似乎裂開了,也並沒有松開沈靈珊。
他將電話掛斷,揣進褲兜,騰出右手揉了揉沈靈珊的後腦,柔聲道:“我也想你。”
沈靈珊心中充滿了思念,抱了陸行洲好半天才總算舍得松手。
她抬頭看向陸行洲,開心地問道:“你幾點到的?等我很久了嗎?”
陸行洲一手牽住沈靈珊的手,一手去幫她拉行李箱,說:“你說呢?十點半就到了,以為你十一點半到,哪知道多等了一個小時。”
沈靈珊眉眼彎彎的,挽住陸行洲的胳膊,跟他依偎著往外走,邊走邊說:“我哪知道這一趟飛機飛得這麼慢,十幾個小時坐得我腰酸背痛。”
陸行洲道:“去吃東西,吃完就回家休息。”
說著又偏頭看向沈靈珊,問道:“想吃什麼?”
“火鍋!”沈靈珊眼睛亮晶晶的,立刻說。
陸行洲看她這個樣子,沒忍住笑,逗她,“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被發配哪個寸草不生的地方去了,以前也沒見你這麼喜歡吃東西。”
沈靈珊道:“你去吃半個月白人飯試試,學校每天功課緊,又沒時間出門去找中餐吃,隻能在學校跟著吃白人飯,吃得我都生無可戀了。”
陸行洲笑道:“你以為我沒吃過?以前在國外念書,吃了一段時間面包沙拉真把我吃煩了,後來寧願吃泡面也不想吃面包。”
沈靈珊抬頭望住陸行洲,笑著問:“那你怎麼不自己做飯吃?”
陸行洲道:“沒時間啊,那時候滿腦子隻想搞錢,上學之餘的時間全用來倒騰賺錢的事兒了。”
沈靈珊道:“所以說隻要堅定一個目標,努力就一定有用。”
陸行洲道:“努力不一定有用,但不努力一定沒用。”
沈靈珊頗有同感地點頭,贊同地道:“你說得很對。”
陸行洲勾唇笑了,攬住沈靈珊的腰託她上車,說:“走了,去吃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