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將進酒》, 本章共3576字, 更新于: 2024-10-28 23:08:25

蕭馳野撐身站起來,他啐掉了口中的血沫。


哈森指間翻轉出新的稜刺,那指尖沿著那寒光滑動,面無表情地說:“我隻是以牙還牙。”


兩個人再度碰撞在一起,狂風嘶吼著,雪刮得眼睛刺痛,呼吸聲是那樣劇烈,天地都在嚎叫。蕭馳野鎖住了哈森咽喉,他就這樣帶起哈森,讓哈森的背部撞在驛站破損的牆壁上。牆面上的雪屑都被震掉了,哈森抱著蕭馳野的右臂,用盡全力扭了過去,險些折斷它。


蕭馳野右手發麻,舊傷讓他失了手,哈森再次脫逃。下一瞬,蕭馳野就被僅剩的蠍子抱住了雙腿,整個人翻摔進了雪中。哈森緊握時機,從後用稜刺插向蕭馳野的後頸。蕭馳野的肘部撐著地面,驟然避開了要害,用著左後肩接下了這一刺。


哈森想要拔出稜刺,但是蕭馳野反手蓋住了哈森的後腦勺,以極其恐怖的力道把哈森的腦袋掼向地面,死死摁在了雪間。他的肩膀被血迅速染湿,那還沒有拔掉的稜刺隨著喘息起伏。


哈森雙掌摁著雪地,喉間發出了沙啞的聲音,但是他抬不起頭來,根本無法撼動蕭馳野的手掌。


蕭馳野扯緊了哈森的紅發,他紅著眼,啞聲咆哮道:“把、他、還、給、我!”


第187章 臨近


哈森粗喘著, 面頰被雪地上的冰碴子劃痛, 後頸因為用力而變得通紅。蕭馳野背後的風聲加劇,他被突如其來的鐵錘抡翻了。哈森趁著這個空隙, 立刻爬起來, 吐掉了口中的冰碴子。


蠍子這次算是損失慘重, 剩餘的十幾個人再遇上蕭馳野,此刻還活著的隻有幾個了。夜巡的蠍子在遠處吹響了號角, 哈森後退著, 從風中知道了狼群正在奔向這裡。


哈森翻身上馬,可是他不甘心。他的手落在彎刀的刀柄上, 然而不等他做什麼, 空中的海東青就俯衝而下, 唳聲炸響在耳畔,接著一支長箭爆開風雪,在那漆黑的夜裡直衝向他的腦袋。


蕭馳野撐著地面,背部湿透了, 但是他分不清那是血還是汗。他指間黏稠, 抓了把雪, 塞進口中,把齒間的血水吞咽下去,在爬起來的時候撲向哈森。


哈森差點被這強力拖垮,他回以肘擊,被蕭馳野抬掌握住了,然後天旋地轉, 直接被蕭馳野掀翻了。哈森還沒有還擊,蕭馳野就一拳砸得他嗆出酸水。哈森咝聲,覺得齒間被打得酸痛。他抬腳狠力地踹在蕭馳野的胸口,旋即靠著肘部迅速起身。


但是蕭馳野太難纏了!不解決掉他根本無法逃跑。


哈森了解這種感覺,他跟著馬跑起來,在蕭馳野下一次進攻前就撐臂翻了上去。他吹響口哨,扯掉了馬側掛著的布袋,衝著蕭馳野高舉起來。哈森手指緊緊攥著布袋,那是強烈的不甘心。可他下一刻就把布袋陡然扔了出去,然後在掉轉馬頭的同時聲音穿越風雪,厭惡地說:“今夜以後,我的名字將會籠罩離北鐵騎。從東山脈開始,你們欠下的債都要加倍奉還。”他的紅發張揚著,那是仇恨,“帶著你父親滾吧!”


蕭馳野瞬間就明白了那是什麼,凜風肆虐,他踉跄地踩著積雪,用盡力氣奔過去,在摔滾間牢牢接住了布袋。

Advertisement


哈森當即抽響馬鞭,奔入蒼茫大雪。


蕭馳野躺在地上,抱著那布袋,盯著天穹。他在胸口的劇烈起伏中咬緊牙關,不肯再掉一滴淚。可是他無法控制哽咽,他不能。


他不能看懷裡的蕭方旭一眼。


鐵騎群擁而至,左千秋率先滾下馬背。在那阒無人聲裡,無數頭盔摘了下來。


大雪埋沒了蕭馳野,他聽見了鴻雁山的哭聲。他再也沒有力氣站起來,手腳都麻木了。他凝視著天空,覺得自己死了。


離北鐵騎遭遇了這二十年裡的致命一擊,他們被捅穿了。哈森說得不錯,今夜以後,離北鐵騎就將活在他的陰影下,他靠著數十個蠍子砍掉了離北鐵騎的尊嚴。


那一夜太漫長了。


離北的鐵壁轟然倒塌,無數人暴露在外。鐵甲不再是他們的優勢,他們像是被驅除到這裡的遊魂,找不到任何庇護。


蕭既明在大境迎接父親,當馬車進入時,滿城寂靜,壓抑的哭聲此起彼伏。


蕭既明沒有哭,他穿戴整齊,冠發得當,從階上一步步走下去,站到了馬車前,隨即是無休止的沉默。他經歷重傷的身體似乎矮了些許,在那大雪間,面色蒼白。


蒼穹布滿陰霾,消息在幾日後傳遍了大周。阒都撤掉了八大營的旗幟,但因為蕭馳野還背負著弑君的罪名,阒都沒有給離北發出祭文,隻是街市間自發地摘掉了彩燈籠,掛上了白花。


戚竹音卸甲摘釵,帶著一縱近衛冒雪趕去了離北。


蕭方旭是個傳奇,落霞關的小兵打下了鴻雁東山脈,他是那一代四將裡成名最晚的人,卻是唯一受封為王的人。至此,陸平煙病隱,戚時雨身退,馮一聖和蕭方旭先後戰死,永宜年前期的天下四將全部隕落。匆匆三十年,那些意氣風發的少年郎盡數回歸了山河。


* * *


蕭馳野在蕭方旭下葬後一直很平靜,他的咆哮和哭喊似乎都埋葬在了那場大雪裡,在奪回父親以後消失不見,他吃飯換藥一切如常,但是夜裡沈澤川聽不到蕭馳野的呼吸聲。


他仿佛陷入了某種沉睡,遲鈍地迎接著每一天。


“我現在為各位陳述雪夜伏擊戰,”蔣聖帶著紗布,站在堂中,對主將們說,“十二月八日,王爺在沙一營確定打伏擊戰,隨後親率一營三隊北上。由我繞背接應,旨在於圖達龍旗東面攔截住哈森。那日風雪甚大,我在那裡們直到酉時才等到哈森的精銳部隊。兩兵交戰,我們對哈森的精銳部隊進行了迎頭痛擊,在此過程中損傷近半。”


“清點邊沙殘兵時,我們發現哈森不在其中。當時已經是亥時,我們在雪野裡擬定了往西分線搜尋的計劃,我因此與王爺兵分兩路,接著我在圖達龍旗的東面遇見了邊沙騎兵,被消耗掉了剩餘兵力。此時我已經覺察其中古怪,為此擅自改變了繼續西進的路線,掉頭跟王爺會合。”


“王爺同樣被消耗掉了兵力,邊沙騎兵不斷地小股遊擊,我們不再深入,決定返程回營。中途到達常駐營廢棄的驛站,在那其中遇見了蠍子偽裝的離北鐵騎。”


“他們每個人的腰側都戴著鐵騎的腰牌,不僅會講大周話,還帶著離北口音,能夠對答如流。這些人聲稱自己隸屬於朝暉的柳陽三大營,在哈森的騷擾下損傷嚴重,迷失在了風雪間,被迫停留在驛站。”


“多少人?”朝暉撐著膝頭,面色凝重地問道。


“六十人。”蔣聖把手裡的一本冊子擱在桌上,看向坐在最後的蕭馳野,沉默少頃,“我們根據二公子帶回的腰牌整理了花名冊,你可以對一下。”


朝暉迅速看完花名冊,說:“這都是戰死的兄弟。”


郭韋禮這幾日哭了太多次,嗓子沙啞,他說:“我操他祖宗,他們把鐵甲和腰牌都撿了回去!這得盡快通知各大營,從今以後親自打掃戰場。”


“沒有用。”


郭韋禮當即反駁:“怎麼沒……”他看見蕭馳野,逐漸停了下來。


蕭馳野帶回了蕭方旭,這一點讓郭韋禮無法再像以前那樣口無遮攔。他神色幾變,還是沒憋住,說:“……總得應對,不能再給他們機會。”


“邊沙如今連鐵錘都可以裝備,仿造腰牌自然也可以,”左千秋明白蕭馳野的意思,“最難的地方在如何分辨蠍子。”


蕭既明罩著氅衣,沉思片刻:“收回腰牌,我們不再使用了。你接著說。”


蔣聖繼續說:“我們被蠍子蒙騙,卸掉了刀,跟著就發生了變故。”他講到這裡,露出了半面臉,“那種鐵錘是專門為了對付鐵騎打造的,猛然砸在頭盔上,輕則眼花耳鳴陷入昏厥,重則口鼻冒血當場暴斃,我的兵根本來不及反應,我被砸昏在地,後來的事情就不知道了。”


這次所有人都沒有吭聲,他們在中博的私信裡知道了蠍子,但誰也沒有料到,蠍子的威力會如此強悍。


骨津衝四下行禮,接替了蔣聖的位置。他說:“我檢查了戰場,推測如下。哈森圍攻王爺沒有成功,於是改變了策略,在雪野與神出鬼沒的精銳部隊前後包抄,把王爺困在了大雪中,三隊因此全軍覆沒。”


“去你媽的,我不信,王爺野戰天下無敵。”郭韋禮站起身,暴躁地原地徘徊,最後紅著眼說,“哈森算個!他吃奶的時候王爺就是北邊戰場的無冕之王。我們跟邊沙打了將近二十年的野戰,王爺率領的鐵騎是不會輸的!”


郭韋禮是蕭既明提拔起來的,可他是跟著蕭方旭入伍的,他接受不了。他在常駐營的時候跟胡和魯打的野戰都是從蕭既明那裡學的,雖然蕭方旭沒教過他,但他的風格顯然是偷師蕭方旭。


堂內議聲增加,逐漸吵了起來。


他們此刻就像是臨近坍塌的節點,每個人都把神經繃了起來,勉力維持著離北鐵騎現下的穩定,可那種崩壞的氛圍仍然彌漫了起來。


離北王死了。


這句話就像是噩夢一般壓在所有人的心頭,他們面對哈森束手無策,仿佛直到這一刻,他們才覺悟離北鐵騎已經被阿木爾甩出了很遠的距離。


蕭馳野覺得吵,但是他除了那句沒用以外不再說話。他坐在這裡,頭痛欲裂。肩膀、手臂的傷夾襲著意識,他聽見哈森、哈森,到處都在喊著這個名字。


這兩個字如影隨形。


晚上沈澤川睡不好,他要時不時地醒來確認蕭馳野還在,但是今夜他醒來時蕭馳野不在屋內。沈澤川起身,匆忙地到了門口,發現蕭馳野隻穿著單衣站在院子裡。


天又在下雪。


蕭馳野肩頭都覆蓋著層薄薄的雪,他聽見動靜回過頭,對沈澤川隱約地笑了笑,這是個安撫的神色。


沈澤川望著他。


蕭馳野在那注視裡,逐漸地紅了眼眶,沈澤川看著蕭馳野的眼淚緩慢滑落,他什麼都明白,蕭馳野至今還沉浸在那場暴雪裡,獨自奔跑了數十裡的狼崽根本沒有回來。


沈澤川推開了門,連鞋都沒有穿。


蕭馳野已經開始嗚咽,他看著沈澤川走近,像是終於從忍耐裡解脫,淚流滿面地喊:“蘭舟……”


沈澤川用力地抱住了蕭馳野,踮腳蓋住蕭馳野的後腦勺,像是屏障一般,把傷痕累累的蕭馳野徹底地保護在懷中。


第188章 攻防


離北還沉浸在悲痛裡, 邊沙就再度來襲。

潛力新作

  • 被影帝當眾示愛後

    我是作精男頂流,跟影帝池宴是死對頭。錄制節目突擊查手機。他的通訊錄 置頂備注著「心肝寶貝」。

    血煉香

    為躲避奪命催生,我騙我媽說,我喜歡男的。 嚇得我媽去找鎮上有名的煉香師,給我煉制能治好同性戀的燻香。 我覺得可笑,拍了張照片發到朋友圈去吐槽。 不多時,神棍舍友就私聊我了。 【那可是比苗疆情蠱還可怕的血煉香,用七日,就會被煉香之人攝心魄! 【一旦違背對方的意願,就會慢慢化成一攤血水。】 我數了數,剛好七天。 可是,煉香師也是男的……

    竹馬覆雪歸

    盛京人人皆知,沈小侯爺極厭惡我這個侯夫人。 為與我和離,他不惜日日混跡青樓。 但我卻全然不顧,對他無微不至。 直到他為白月光傷了臉。 我哭的泣不成聲。 他以為我是心疼他。 殊不知,我哭是因這世上再無一人像我的少年將軍了。 那日,我撕毀了婚契,眼眸再無柔情: 「沈淮亭,我們和離吧。」

    夢十年

    婚禮現場,段應澤的白月光身穿婚紗來搶婚。「段應澤,如 果你還愛我,就跟我走。」段應澤毫不猶豫地牽住了她的手。留我一個人面對眾人的憐憫與嘲笑。

  • 別對我著迷

    我是沈赫身邊最得力的秘書。專門為他 解決玩膩了的女人。一次酒後意外,他 爬上了我的床。我清楚的認識到:這

    夏裏驕陽

    "我的死對頭最近十分不對勁。我前男友 拐跑了他女朋友,他喝醉了賭我家門 口,摁著把我親了。我拍下視頻,要."

    情溪無回

    "我跟京圈太子傅遲宴是和平分手。 他跟失而復得的白月光破鏡重圓。 我作為替身,含淚收下四千萬的分手費,安靜退場。 可謂是非常體面,對吧? 那為什麼分手後沒多久,他會突然圍追堵截,說要殺了我? 天地良心,我什麼都沒幹啊。 不就是相了個親,找了個新男人嗎?至於嗎? 「不是,林溪,你?來相親?」"

    撿到戀愛腦太子

    穿越後,我在河邊撿了個男人。 為了給他治傷,我日日上山砍柴,磨得手心都是血泡。 他愧疚地盯著我的手,說:「日後定不負你。」 後來,他回到京城做回太子,依約接我過去封了側妃,對我很是寵愛。 他們都說我這個農女粗鄙不堪,話很難聽,宮女讓我告訴太子懲罰他們,我都淡笑不語。 直到一日,太子摸著我的臉,語氣低沉。 他說:「酥酥,我總覺得,你來到京城,不是圖我這個人。」 我臉上的笑意一僵。 完蛋。 被發現了。

×
字號
A+A-
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