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子夜鸮》, 本章共4270字, 更新于: 2024-11-06 11:04:37

池映雪還想和況金鑫多說會兒話,哪怕隻是聊聊他為什麼來程家這種幹巴巴的支線,看況金鑫以“抓緊時間”為由,讓他帶他去前院找吳笙,到時候一起說。


池映雪找不到理由反駁,隻得綁了個下人,扒了褂子,套況金鑫身上,蓋住他原本的衣裳顏色,然後一並趕往前院。


哪知道一進院,就撞上一場大戲——做法事的一個小和尚,被程老太爺鬼上身了。


院裡已經圍得裡三層外三層,事情雖然驚悚,但仗著“人多陽氣重”,一點沒打消下人們看熱鬧的熱情。


池映雪和況金鑫扎進人堆裡往前擠的時候,小和尚正在靈堂裡,指著程嘯南的鼻子罵。


“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畜生——”


“毒害親爹……咳咳……畜生不如啊——”


“老二啊!你在哪裡啊!爹來找你了啊——”


罵得聲嘶力竭,涕淚橫流,壓低的嗓音無比滄桑,再配以密集的咳嗽畫龍點睛,別說看不見隻能聽的外圍人群,就是看得見的,盯著小和尚那張臉,也生生盯出了程老太爺的音容笑貌。


何況老太爺的屍體還在旁邊,進行音容笑貌的印象加成——儀式剛開始,程老太爺就還魂了,屍體還沒來得及入棺,仍躺在靈床上。


程嘯南的臉已經白了,他本來就是強撐著過來參加儀式的——逝者成殓入棺,要孝子親自抬——來的時候已然腳步虛浮,這會兒被一頓痛罵,又怒又懼,哆嗦著嘴半天,愣是說出一句話。


誰也不敢出聲勸,更別說上前攔——鬼上身啊,誰瘋了敢插手。


就連應九爺和海雲隆,都隻在旁邊看著,一個眉頭深鎖,一個眼神慌張。


嚴一法師也在,全程神情未動,隻專注默念經文。


小和尚罵完一通,忽然轉頭,深深看了嚴一法師一眼。


嚴一法師的經文,有一瞬間的停頓。

Advertisement


小和尚“撲通”一聲倒在地上,像是魂魄抽離,徹底昏迷。


混在圍觀最前線的下人群的錢艾,嘆為觀止。


還用附體?自家隊長根本是戲精本精。


整個靈堂鴉雀無聲,眾人面面相覷,無人敢動。大約過了兩三分鍾,程嘯南像緩過來一口氣,臉色慘白地衝下人們嚷:“來、來人……把他抬走!”


幾個膽大的下人,你看我我看你,一起戰戰兢兢上前。


剛走兩步,昏迷在地的小和尚忽然一個鯉魚打挺,起來了!


這一次,他精神奕奕,雙目放光,一陣風似的衝到程老太爺的靈床旁,嚎啕大哭:“爹,我回來了!老二回來了啊——”


上前的下人,紛紛癱坐在地。


圍著靈堂的人群倒吸一口冷氣。


程老太爺的鬼魂,還真把自己二兒子從陰曹地府叫回來了!


鬼上身2.0,場面比1.0更大,因為“程家二少”哭完親爹,忽然衝向靈堂大門!


那裡本來已被圍觀群眾堵得水泄不通,見人衝過來,尖叫四起,哗一下全散了。


“程家二少”衝出靈堂,轟然大亂裡,沒人注意到一個家丁正悄悄舉手。


而“程家二少”則直奔那家丁方向而去,最終準確撲倒了他旁邊的一個福壽會弟兄!


“為什麼害我!還我命來——”“程家二少”叫得悽厲,雙目通紅!


一直跟蹤鎖定這人順便看熱鬧的錢艾,悄悄混入人群。軍師交代的任務已完成,現在可以專心看熱鬧了。


“啊啊啊——”那人一邊蹬腿,想把撲身上的“惡鬼”弄下去,一邊叫得聲嘶力竭,“別找我!別找我!我是綁了你,可我沒害你啊——”


正往這邊擠的應九爺,聞言腳下一頓,臉徹底沉下來。


既定目標達成。


徐望掩住喜色,正準備開啟針對嚴一法師的第三Part,整個程家大院上空,忽然一聲槍響。


徐望心裡一驚,對危險的本能讓他立刻趴到那個福壽會弟兄身上,不動了——殺青,收工。


吳笙混在人群裡,看著一大隊警察從外面衝進來,轉瞬就將整個前院圍了個水泄不通。


帶隊的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放槍的也是他,一臉橫肉,雖然穿著警察制服,但怎麼看都有土匪氣質。


見局面穩定下來,他環顧人群,朝某個方向迅速的、不易察覺的輕點下頭,之後才看向程嘯南這邊,對著程家眾人道:“有人報案,程老太爺是中毒而亡,程家大爺昨夜也遭人蓄意投毒,還有杜錦年在程家失蹤——”


吳笙看得清楚,對方是在和應九爺隔空頷首。


這邊,程嘯南已在丫鬟攙扶下,上前來招呼,他臉上賠著笑,可眼底驚懼還沒散,又泛起焦躁:“魯隊長,是不是弄錯了,我們沒報案啊……”


魯隊長笑:“程大爺,總歸是有人報了案,人命關天,您家這白事,可能得往後推一推了……”


“魯隊長。”海雲隆上前來。


魯隊長佯裝驚訝:“少幫主也在啊。”


海雲隆懶得寒暄應酬,今天這陣勢必然是衝著程家來的,衝程家,就是不給海幫面子,他和他們客氣不著:“既然要查,何不把我妹夫的事一並查了。”


魯隊長沒想到他提這茬,程既明被綁架撕票是去年的事,到現在都還沒個結果,這事兒上他們也的確硬氣不起來,但一碼歸一碼:“程二爺的案子,我們還在查,其實已經有些眉目了,隻是還不方便透露……”


海雲隆耐心等對方打完太極,轉頭朝旁邊使了個眼色。


很快,“昏迷中”的徐望被扒拉到一旁,壓在他身底下那位福壽會的弟兄,就被擰著胳膊送到魯隊長面前。


“正巧,我這裡也有些眉目了,”海雲隆笑,目光陰冷,“這位福壽會的兄弟,剛剛當著在場所有人的面,承認是他綁的程二爺,魯隊長看,是繼續讓這位小兄弟講一講,還是——”他抬眼,目光越過人群,準確找到應九,“九爺給個說法?”


這變故不在吳笙的計劃之內,不過,他喜聞樂見。


對於僵局,亂,才好取勝,他讓徐望演鬼上身,也是這個意思。更重要的是,警察把“杜錦年失蹤”的案子,明確提出來了。


先前連上的所有線索,終於和主線任務,合上了。


……


吳笙和錢艾,趁著全場注意力都在海雲隆和魯隊長身上時,冒充熱心群眾,把徐望輕輕扶起。


徐隊長隨之“蘇醒”,一臉懵懂無邪地看四周:“嗯?我怎麼了?”


況金鑫看了一場恐怖片轉懸疑片轉警匪片,腦袋有點跟不上。


池映雪借著人擠人,特別自然攬著況金鑫肩膀,心思壓根沒走劇情,管你眼前鬼上身還是槍聲響,我自清風徐來,末了還拿回已經送給況金鑫的荷蘭水,認認真真喝了一口。


第165章 杜錦年


魯隊長三管齊下, 這邊派人去給程老太爺驗屍——老太爺毒殺案;那邊派人去搜整個程家大宅——杜錦年失蹤案;自己則繼續坐鎮前院,壓著場子。至於程嘯南被下毒, 還有海雲隆剛剛拎過來那位“綁架嫌疑”的福壽會弟兄, 顯然魯隊長並不著急問。


趁著警察四處搜查, 人心惶惶的當口,五個小伙伴悄悄匯合。


顧不上喜相逢, 況金鑫第一時間把自己這邊的支線經歷奉上。


他跟著的飛賊師父姓陳,據說曾夜入戒備森嚴的大帥府, 什麼金銀首飾都沒摸來,但做賊的最忌諱走空門,最後生生從後廚順走一鬥米,自此, 陳一鬥的名號就叫開了。


昨夜是他們初探程家, 陳一鬥熟門熟路地偷走一箱子古玩字畫;今朝是他們二探程家,但陳一鬥隻讓他在外面望風,對於還要再偷什麼, 隻字未提。


“他就說還是同一個主顧,他欠了那人人情,這個忙不想幫也得幫。”況金鑫竭盡全力, 也隻套來這點信息。


“同一個主顧……”吳笙沉吟著,“所以陳一鬥是不願意再來的?”


況金鑫點頭:“嗯, 他說白天下手容易栽,而且程家今天必出大事,他隻要栽了, 就是個死。”


“那他還讓你望風。”一直隨意聽著的池映雪,忽然認真起來,眼中閃過不快。


“我也不會飛檐走壁,隻能做這個……”況金鑫有點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話是回池映雪的,眼睛卻還看著吳笙,像是專心致志等著軍師破解其中關聯。


池映雪斂下眸子,沒再說話。


徐望在他倆之間看了個來回,不確定是自己多心了,還是氣氛裡真有一點微妙。


陳一鬥究竟還要偷什麼?為什麼不在昨晚一起偷了呢?——吳軍師完全沉浸在推理中,對於周邊微妙的空氣流動,毫無所覺。


錢艾一直眼觀六路,忽然出聲提醒:“出來了。”


靈堂——也就是驗屍現場——跑出一個小警察,到魯隊長耳邊說了些話。


魯隊長臉色一沉,目光環顧一圈,宣布:“程老太爺的確是中毒而死。”


整個前院鴉雀無聲,死一般寂靜。


魯隊長又小聲和身旁另一個警察說了句:“帶上來吧。”


那人很快離開,轉瞬又回來,把一個人推到了大院中央,正是宮醫生。


“昨、昨夜,我的確來過程家出診……”宮醫生顯然沒被這麼粗魯對待過,一臉苦楚和狼狽。


“出的什麼診?”魯隊長厲聲問,就像在審犯人。


宮醫生老實回答:“草烏泡酒,引發的中毒之症。”


魯隊長:“你見到藥酒了?”


宮醫生愣了下:“倒、倒是沒有。”


魯隊長點點頭,目光重新落回程嘯南身上,再開口,已不帶半分客氣:“程嘯南,親爹死有蹊蹺,你不報案,被人下毒,你還不報案,這事兒恐怕說不過去吧。”


院裡忽然起了風,恍惚間,好似山雨欲來。


“隊長——隊長——”搜查程家大宅的一路警察回來了,“後院井裡發現一具屍體!看身形,像杜錦年!”


全場一驚,立刻議論紛紛起來。


吳笙眯起眼,太過順理成章的發展,讓他本能起疑。


魯隊長橫眉立目,一臉肉都因這怒意而繃緊,可仔細看他眼底,卻烏雲盡散,亮得發光,連聲音都帶著不可抑制的激動:“來人,把程家給我圍了,大門給我鎖了,一個人都不能放出去!”


他的興奮太明顯了,下令也太迫切了,別說善於觀察人的徐隊長,就連吳軍師都一眼看出——他就在等這一刻。


程嘯南再站不住,有人扶也沒用,咣當摔坐在地。


“完了,程家完了……”嘈雜的交頭接耳裡,這麼一句飄了過來。


不等吳笙搜尋,徐望已給錢艾一個眼神,後者心領神會,立刻精準湊到說這話的一個老媽子旁邊,頂著一張黝黑憨厚的臉,狀似隨意搭話:“又沒證據說人是大爺害的,再花點錢,過不了幾天就放了……”


“那點錢管什麼啊,”老媽子壓低聲音,惋惜悲嘆,“這程家是被警察廳盯上了,就和當年杜家一樣,要的是你全部家產……”


錢艾一怔:“杜家?杜錦年家?”


老媽子說:“可不就是。唉,這年月,管你大門大戶,拿槍的說了算,隨便找個由頭,把你人一抓,宅子一封,搬的搬,拿的拿,佔的佔,多大的家業也得落敗了……還不如早早的走……”


或許是老媽子的口氣太悽苦,又或者是離著亂世太近了,錢艾也有點難受:“往哪跑啊,以後全國都得打仗……”


老媽子沒聽清後面,光聽前幾個字已經接口:“往香港啊。杜家在香港有親戚,聽說一直想讓他們也搬過去,唉,到了還是晚一步……”


錢艾這邊聊出新內容,警察那邊已經把屍體搬到前院了。


屍體已經腫脹,臉更是爛得根本看不出模樣,但警察說身形像杜錦年,那就是像,誰也不敢提出質疑。


可吳笙知道不是。


如果是,他就交卷了。


魯隊長故意讓人把屍體擺在程嘯南面前,好整以暇地看他。


程嘯南已面無血色:“不可能,這不可能……他那天就是來找我問老二的事,我什麼都不知道,說沒兩句他就走了,真走了!”他幾乎是帶著哀求看魯隊長,“我沒殺人,我沒殺他……”


顯然,程嘯南已經認定屍體是杜錦年,可屍體的模樣已經不可辨了,唯一還能辨認的隻剩下……


吳笙鏡片後眸光一閃——衣服。


“看來,程大爺是已經認出屍體了,倒給我們省事了。”魯隊長微笑,臉上的肉都堆到一起,“那大爺就把經過說說吧,免得到了局裡,還要吃苦頭。”


“我沒殺人,我沒殺人……”程嘯南翻來覆去,就這一句。


魯隊長拉下臉,直接招呼手下:“來人,把程嘯南給我帶回去——”


回警察局,那就不是這麼客氣的事兒了,程嘯南心裡比誰都清楚,今天這一出,就是要把他往死裡整。


眼見著被人架起來,他的嘴唇忽然抖了抖,像是要喊什麼,可嘴巴剛一張,就有人比他先出聲了——

潛力新作

  • 高冷室友是個親親怪

    高冷室友說他得了個怪病,隻要一天不跟人接吻就會高燒致 死。於是他每天都纏著我治病。後來陸璟遲的症狀越變越嚴 重,身為直男的我被逼無奈和他進行互幫互助。

    和宿敵結婚當天一起重生了

    "林遣和鄭憑輕相愛相殺,你死我活很多年,經歷了重重波折之後,終成眷屬 沒想到結婚當天一起重生了 回到兩人戰況最白熱化那一年 身邊的朋友還互相視對方為死對頭 當事兩人卻……在雙方親友驚恐的眼神中,開始撒狗糧 雙方親友:??????????"

    如煙

    我是因為我娘生得貌美才被帶入蕭家的 拖油瓶。才入蕭家的第一日,我就會抱 著蕭家大公子的腿叫:「哥哥。」撲

    白月光女配跟男主死對頭he 了

    兩軍對壘,我和女主在城樓上排排站,笑得殘忍的敵軍首領,讓男主選一個活命。 男主會選我這個白月光 但之後,他會幡然悔悟,將我斬殺,追隨女主而去。 我不想領盒飯。 情急之下,我「啪嘰」一口親在了敵軍首領的臉上。 男主蒙了。 敵軍首領臉紅了。 成功阻止了男主選我,我高興得差點再在敵軍首領的臉上親一口。 如果剛剛男主的嘴裡喊出了我的名字,那麼,不等大刀落下,女主自己就會縱身 跳下城牆,香消玉殒。

  • 溫柔刀

    頂流電競選手李耀祖離婚了,競粉開心,普天同慶。轉發抽獎布滿首頁,偶有路人從熱搜空降,提問這是什麼情況。 選手粉和戰隊粉紛紛給出解答:李耀祖老婆就是個討厭鬼、吸血精,如今被踹,實屬大快人心。 自李耀祖結婚以來,圈內圈外,對他妻子李菜就一個評價,low——助理上位當嫂子,實在惡心;拍李耀祖生活日常引流不說,還把微博當微商朋友圈用;穿著棉睡衣就去全明星賽現場,根本配不上競人裡的顏值之光。

    備忘錄被同步到他手機上後

    發現自己的備忘錄被同步到了周景淮手機上後,黎穗時不時故意在備忘錄裡瘋狂輸出。直到某次聚會,周景淮被罰「讓現場的人查看手機一分鐘」,備忘錄就此曝光。

    一不小心蹭錯腿

    公開課上一半,有點瞌睡。在我小雞啄米般點頭三次之後,墜入了一個溫熱的手掌裏。「你手掌還挺熱和的哈。」「嗯。」耳邊傳來一道好聽的男聲。我大驚,抬眼對上一雙清亮的眸子。啊不是,坐我旁邊的閨蜜怎麼變校霸了?

    女裝招惹龍傲天後

    "餘青瑭穿書了,穿成個幾乎沒戲份的小宗門路人甲,全文搜索出現次數都不超過三,有書和沒書一樣。 他原本以為自己無關劇情,就算是體驗一次修仙人生,結果十二歲時,因宗門湊不出四個女修無緣參加仙門女子奇(麻)技(將)大比,被他大師姐套上女裝拎去了萬仙閣湊數。"

×
字號
A+A-
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