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匪我愆期》, 本章共3113字, 更新于: 2024-11-06 17:16:57

發出的聲音震天撼地,在他的頭顱內無休止地回蕩,刺激得他眼前陣陣發黑,讓他覺得自己掉下了萬丈深淵,黑暗像高山壓著他,又像大海淹沒他。


他說不出話,也透不過氣。


在找不到韓譯萱的那一年多裏,因為間歇性酗酒和不規律飲食帶來的胃潰瘍像是突然間威力大增,讓他胃部的灼燒感猛然上升了幾個層次。


他的額頭很快滲出密密的冷汗,臉色也出奇地蒼白。


深吸一口氣,他勉力將自己的身軀轉到林木間的陰暗處。


背靠粗糙的樹幹,手掌按在腹部,粗重地喘著氣,試圖緩解那不知是源於胃部還是源於心髒的,一陣陣苦楚的痙攣。


不敢驚動遠處的人,怕自己卑劣的跟蹤行徑被她所察覺。


哪怕親眼見到了那一幕,他的第一反應,依舊是害怕被她厭惡。


他沒有資格走上前,更沒有資格質問。


從他鬼迷心竅地對她說他要娶別人開始,就已經沒有資格了。


如果他一時沖動,出現在了他們面前,打斷他們的親昵,而她對他說,她已經決定要選擇另外一個人,他們之間那個四年的約定就此作廢……


他該怎麽辦?


他隻能假裝什麽也沒看到。


或許一切,還會有轉機。


所以,他什麽也不知道。


Chapter30[完]

Advertisement


Chapter30[完]


三年後。


六月盛夏。


韓譯葵拎著奶綠色伴娘禮服的裙擺,匆匆走進新娘的梳妝室。


“姐姐!”她喚了一聲,隨手將門虛掩上。


韓譯萱穿著潔白華貴的婚紗,正獨自坐在巴洛克風格的鏡子前,一隻手撫著胸前點綴著的繁複蕾絲,看著鏡中的自己,仿佛若有所思。


“怎麽了?”她回過神來,問道。


韓譯葵徑直坐在她對面的桌子上,翹起二郎腿,“說真的,到了這一刻,我還是很難想像……你要嫁給周任了。”


從周任求婚到她答應,再到舉行這盛大的婚禮,不過短短半月的時間。


她都還沒緩過神來,姐姐就已經要出嫁了。


她簡直懷疑周任早早就為這一天做足了準備,否則場地預定、婚禮佈置、賓客邀請……這麽多的事情,他是怎麽完成得又快又好的?


韓譯萱聞言,笑了笑,“你伴娘服都穿上了,還在發暈呢?”


“我就是不能理解,為什麽是周任?當初他那樣傷害你——”說到這兒,她猛然噤聲了,垂下眼去。


再怎麽說,今天也是姐姐舉行婚禮的大喜日子。


她提起那些傷心往事,實在沒有眼色。


韓譯萱淡淡地反問,“為什麽不能是周任?”


門外的男人正要推門而入,聽到裏面傳來這句話,不由得動作一緩。


原本喜悅的心情更加抑制不住,笑意漫上了嘴角。


他頓住了腳步,站在原地,靜靜地聽了下去。


門內,韓譯萱頓了頓,慢條斯理地分析了下去。


“他有錢有權有勢,外形條件還相當不錯,願意對我好,我跟他的交流水準也在一條線上,不至於難以溝通。到了我這個年齡段,如果非要結婚,他是最好的選擇對象了。嫁給愛你的,而非你愛的——不是有句話這麽說來著麽?”


韓譯葵臉上是一言難盡的表情。


她消化了會兒,“姐,你的意思是,你嫁給他,並不是出於感情,而是基於現實的考量……是這樣嗎?”


“你總結得很到位。”她沖她豎了豎大拇指。


門外,聽到她的話,男人唇畔的笑弧霎時間僵在臉上。


仿佛被人從頭頂澆了瓢冰水,從天靈蓋一直冷到了腳底。


他渾身僵硬,立在原地,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嚨,幾乎不得動彈。


韓譯萱撫了撫婚紗,說,“你也知道的,其實我不介意自己一個人孤獨終老,但問題是,爸媽始終放心不下。他們那代人就是這樣,覺得所有女人都必須找一個男人,擁有一個所謂的‘歸宿’。”


盧梭說過,人生而自由,卻無往不在枷鎖中。


有時候,親人的關心和愛護,也是一種桎梏。


她不願意見到爸媽傷心、難過、擔憂,就唯有妥協,按他們所希望的那樣,像絕大多數的女人那樣,找個男人,組建個家庭。


嘆了一口氣,韓譯萱說道,“爸媽老了,我也不想讓他們這麽為我憂心操勞,周任——”她突兀地默了默,繼續道,“周任是個不錯的選擇,反正爸媽心底裏也喜歡他,不是嗎?”


說實話,周任能夠堅持完四年之約,真的遠遠超乎她的意料。


前段時間,他甚至還半開玩笑地問過她,如果她覺得他們倆之間還沒有扯平,她需不需要另外一個由他來追逐的四年。


愛情的保質期本就不長久,何況是得不到任何回應的,單方面的愛。


她以為自己年輕時追了他那麽久,已經足夠偏執可怕。


沒想到,他發起瘋來倒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聽完姐姐選擇跟周任結婚的理由,韓譯葵深深地沉默了。


原來這場惹人豔羨的看似華麗盛大的婚禮,隻是姐姐面對現實的無奈妥協,而新郎倌所扮演的,歸根結底也不過是一個工具的角色罷了。


原來像姐姐這樣強大而美麗的女性,也無法徹底擺脫世俗的枷鎖,無法徹底隨心所欲、從心而為。


過了會兒,她評價道,“你們成年人的世界好可怕。”


這一次,韓譯萱沒有像往常那樣懟她說“你已經成年了”。


她微笑著,拍了拍她的手,“所以姐姐希望你永遠不要長大呀。”


不要長大,沒有煩惱。


永遠像個孩子一樣自由任性而快樂吧。


“叩叩叩”,禮貌的敲門聲突然響起。


姐妹倆停止交談,韓譯萱扭頭看向來人,原來是周任。


他款步而入,面上帶著淡淡的笑意,一雙看似天生多情的桃花眼微微眯起,目光牢牢鎖在她今日嬌嬈若粉牡丹的臉龐上。


為了與她的白色婚紗更合襯,他特地也給自己選了一套白色西服,整個人挺拔拔地佇立在那裏,當真是長身玉立,如松如竹。


不知為何,他的臉看上去似乎有些血色不足。


“你怎麽來了?”韓譯萱站起身問。


他走向她,輕輕將她擁入懷中,笑道,“來看看我的新娘子呀。”


隻要她願意嫁給他。,隻要她最終選擇的是他。


那麽,無論她的決定是出於什麽原因,都不重要。


與她共度餘生的人,隻要是他,怎麽樣都可以。


“韓譯萱,你是否願意與這名男子締結婚約,讓他成為你的丈夫,無論疾病還是健康,無論貧窮還是富有,或任何其他理由,都愛他、照顧他、尊重他、接納他,永遠對他忠貞不渝,直至生命盡頭?”


“……我願意。”


“周任,你是否願意與這名女子締結婚約,讓她成為你的妻子,無論疾病還是健康,無論貧窮還是富有,或任何其他理由,都愛她、照顧她、尊重她、接納她,永遠對她忠貞不渝,直至生命盡頭?”


“我願意。”


“現在,你們可以交換婚戒了。”


七年後。


床頭夜燈散發著暖黃的光,柔和地籠罩著整個溫馨的房間。


“……從此以後,王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韓譯萱合上手中的睡前童話故事集,朝床上的女兒投去溫柔的目光。


小姑娘抓著被角,睜著大大的眼睛,眸光亮晶晶的,仍沒有絲毫睡意。


她無奈地搖搖頭,低聲哄道:“故事說完了,該睡覺了。”


“可是媽媽,我不懂——”女兒奶聲奶氣地問,“王子和公主在一起之後,真的會一直一直幸福下去嗎?”


她微微一愣,“寶貝,你為什麽會這樣問呢?”


“因為,我覺得後面的時間還很長很長,他們每天都能這麽幸福嗎?不會感覺無聊嗎?”她越說越激動,甚至把肉乎乎的小手伸出被窩比劃了起來,“我覺得上學很開心,可是在學校待久了,也很沒意思呀!”


韓譯萱想了想,拉住她的小手,按照慣例,先是表揚,“寶貝,你聽完故事之後能有自己的思考,真棒!”


頓了頓,她又繼續道,“其實呢,王子和公主後面會發生什麽事情誰都不清楚,可能他們會生一個像你這樣聰明可愛的寶寶,可能他們會遭遇戰爭、失去城堡和財富,也可能王子會愛上別的公主,或者公主會愛上路過的勇者……接下去的故事怎麽發展都不奇怪哦。”


孩子稚嫩的臉龐上現出若有所思的神情,“這樣呀……”


“好了,趕緊乖乖地進入夢鄉吧,或許你會看到他們故事的後續哦。”說完,她在女兒的臉頰上親了親,“晚安。”


“嗯嗯,媽媽晚安。”


等小姑娘乖乖閉上眼睛,她關掉小夜燈,離開了房間。


一出門,便看見周任靠著牆,抱著手,像是在等她。


也不知道他偷聽了多久,臉上顯現出些玩味的神色,“公主愛上路過的勇者?這是可以跟小朋友講的嗎,老婆大人?”


他試圖用戲謔的語調來掩蓋心底隱約的不安。


結婚多年,這種不安始終盤踞在心間,從來未曾消失過。


她似笑非笑地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像是已經完全將他看透了一般。


“這是事實呀,我可不能欺騙小孩子。”她聳了聳肩,“未來不可預見,不到公主和王子進入天國的那一刻,誰知道會發生什麽呢?”


The future's not ours to see.


Que sera, sera,


What will be, will be.


-完-


潛力新作

  • 宮廷生存紀事

    夏青死後被強制穿書,成了一個暴君身邊的阿飄,系統告訴他隻要他奪舍暴君的身體、走完劇情就可以起死回生。 夏青看著面前陰晴不定、暴虐殘忍的楚國新帝,翻白眼:「起死回生個屁。你不知道我上輩子窮死的嗎?滾,別攔著我投胎。」 系統瑟縮了下,硬著頭皮:「……宿主,要不我先給你介紹下劇情吧,也許你會改變主意。」

    高冷校草是哭包

    意外撞見高冷校草室友躲在被子裡偷哭。 我被警告了。 他語調高冷:「管好你的嘴。」 後來,校草將我抵在墻角,我捏住他湊近的臉。 語調同樣高冷:「也管好你的嘴。」

    擺爛鹹魚

    教資模擬面試直播間。 考官:「你今天穿了一件性感的衣服進教室的時候,有學生大喊,老師你好性感,你該怎麼辦?考生請作答。」 我:「首先,我不會隻穿一件衣服,我還會穿一條褲子的。其次,我會對那個同學說,還有更性感的,等會來辦公室找我。」 考官:「……6」 評論區一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不活了」。 第二天,帥哥考官和我在全網火了。

    雨意荒唐

    夏燭,社畜兩年,諸事不順,還頻頻被父母打電話催婚,三天內哭了兩次,不巧,每次都被他遇見。 第二次,男人下車,給她撐了把傘。 周斯揚,夏燭所在公司的大老板,業內貴公子,身價顯赫的繼承人。 他剛從一場家宴離場,席上催婚聲不斷,家裡下了死命令,下周,他那生病的父親回國之前——就是從路邊隨便拉個人,也要把婚結了。 此時他看著傘下的女人,略微思索兩秒,說了兩句—— 第一句:“又哭。” 第二句:“和我試試?”

  • 老闆不害羞

    中秋節,老板給別人發月餅,給我發了 一盆含羞草。我嫌他區別對待,一生氣就薅草,結果被他警告了。當天晚上

    朝陽的愛

    我的男友失憶了,兩次。 都說真正喜歡一個人,是即使忘記了你,身體也會幫我記住我愛你。 隻有從未喜歡過的,才會在失憶之後,變成陌路人。 而我就是我男友的陌路人。 在所有人再次逼我放過男友,永遠不要出現在他面前時,我同意了。 我收拾好自己的所有東西,從此離開他的生活,隻做他生命中的陌路人。 後來,某指揮官看到別人給我送飯,一臉吃醋樣,卻隻敢幼稚地搞小動作,可憐兮兮地等著我垂愛。

    綜藝翻車後和影帝結婚了

    我是不入流的小網紅,綜藝上被迫給前任發消息:【看看腹肌。】 不聽話的前任: 【你是想復合嗎?】 【你以為我還是那個隻會討好你的蠢貨嗎?】 【這樣吧,我考察你一個月。】 【為什麼不說話?】 【一個星期總行了吧?】 【那你先看,看完考慮和我復合行嗎?】 第二天,# 影帝出櫃 #,# 影帝求復合 #的熱搜就沖上了第一。

    相逢無緣

    分手多年又遇見了前女友,她如今是本 市最年輕的乙力富姿。她禾婚天在同字 聚會上說,謝謝我,要不是當初我放

×
字號
A+A-
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