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溫柔刀》, 本章共2982字, 更新于: 2024-12-23 13:45:02

最後一班巴士,坐車的人稀稀拉拉。李菜看向車下,李耀祖臉上沒有表情,立在那一動不動。她打量著他,可他從頭到尾沒抬頭,慢慢落到看不見的地方去。


車開出站。


開出幾米遠,巴士停下了。


車門打開,李菜站在車門口,一句話也不說。


我擔心你。他回過頭,她在望向他,憂心忡忡,用目光告訴他同一件事。我擔心你。


李耀祖上了車,放下包,坐到她同一排的另一邊。兩個人中間隔著空座位,以及一條很長的過道。車又開動了,李菜在發呆,他突然起身。


“坐近點。”李耀祖說。


然後,他坐到她後排的位置。


李菜把頭靠到車窗上。路還沒開始顛簸。她看向前方,前方是有路燈的夜晚。


李耀祖也靠近車窗,窗外有燈光,也有不斷被消磨的馬路,可他不看路。他隻看著她。


作者有話說:


第41章 雨水的卵


鄉下的民間藝術家來接她,穿著灰撲撲的運動衫,牽著小小年紀、困得頭一直往下栽的女兒。他的妻子也來了,拿著板凳,坐在路邊,手裡搖著扇子。旁邊就是田野,天太暗了,看不清種的是什麼。


巴士停下,李耀祖先跳下車。李菜才慢慢下來。


在路上,李菜已經不好意思地解釋過,她這邊多來了一個人。


為了不給人家添麻煩,她甚至咬咬牙,狠下心說了,兩個人住一間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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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人家很客氣地說,你要是不介意,可以跟他們孩子一起睡。


李菜馬上就答應了。


一下車,她就說:“辛苦了。真不好意思,這個時候了,還要你們出來接。”


對方的太太先說話,普通話不標準,操著一口鄉音:“沒事的,沒事的,我們剛好散散步。”


畫工藝畫的男人把女兒打橫抱起來,口中念念有詞,叨念著要孩子醒醒。女兒不醒,他也就抱著。妻子提著大功率的手電筒,一下照亮了路。


四個大人和一個小孩走路回去。


李菜說:“我看到你們市內有剪貼畫的文藝工作室。現在還在辦麼?”


“我們地方小,人少。”


“明天我也想去看看。”


妻子插嘴問:“你們吃了飯嗎?”


李菜在用手機翻日程,一下沒聽到。


李耀祖清了清嗓子,回答說:“吃過了。”


鄉下的房子都是獨棟。他們一家人單獨住在一起。一進門,有男孩子走出來,從爸爸懷裡接妹妹。他看著也沒多大,撐死也就將將上初中。李菜被安排住客房,李耀祖和兒子一起住。很奇怪,他們管李菜叫“小李”,稱呼李耀祖“男同學。”


夜深了,媽媽去哄小女兒,做哥哥的也回去睡了。畫工藝畫的男人做了魚皮,倒了點酒,跟他們聊到很晚。


魚皮和黃瓜拌在一起,放了醋和粗鹽,時不時能嘗到鹹鹹的鹽粒。酒是辣的,一口氣咽下去,又變得非常甘甜。


主人家起身拿東西。人走了以後,李耀祖說:“少喝點。”


李菜說:“我才喝了一杯。”


她放下手機,手掌壓到了筷子。筷子掉到地上。李耀祖不疾不徐,從自己的取一支給她,然後彎下腰,把掉下去的筷子撿起來,放到自己跟前。


畫工藝畫的人的老婆回來了,煮了花生,邊吃邊問:“你們是一對兒?”


李耀祖不回話。


李菜說:“不是的。”


他垂下眼睛,沒什麼反應。


李菜轉移了話題:“你家大的跟小的很像。”


“真的?”女人邊吃花生邊吭哧吭哧笑,“大的不是我的。”


李菜有點小尷尬:“……”


李耀祖開口:“怎麼了?”


“是我老公那頭的侄子。他爸爸去電魚,沒弄好,把自己電死了。他媽媽出去打工,孩子就丟給我們了。”


這遭遇也還好懂。


但沒等聽的人說話,她又接下去把話講完:“十幾年了,他媽媽就沒回來過。估計在外面早就結了婚,又生孩子了。還是以前,他老公就打老婆的,打得人都要死了,身上都是血,半夜逃到我們家裡來。”


“……”


李耀祖和李菜對視一眼。


去睡覺前,李菜提醒李耀祖:“你定個鬧鍾,七點要出發。”


燈光中,他閉了一下眼,這就算點頭了。


一天的旅途讓李菜很疲憊,可能是在車上睡過的緣故,躺在特意收拾出來的房間裡,李菜輾轉反側,很難睡著。


她硬逼自己躺著,快天亮時勉強眯了一會兒。她很早起來,主人家都起來了,隻有孩子還在睡。


門沒關,李菜站在門外,看到還在睡的小女孩。孩子的臉頰胖嘟嘟、紅彤彤的,被子被踢開了,胸口一下又一下的起伏。


她下了樓。


畫工筆畫的人摘了菜,他老婆說:“男同學還在下面。”


天還沒亮,一切灰蒙蒙的。田裡種著菜,霧一樣藍的天下面是橄欖綠的地。野生的茶樹站在路邊。露珠像雨水的卵,晶瑩剔透,很美,但也很脆弱,風一吹就顫顫巍巍,晃得人幾乎心碎。


李菜往前走。李耀祖正走回來。


昨天的書包也好,今天的T恤也罷,李耀祖總是在用舊的東西。


這件衣服還是她前年買的,袖子處是深色,其他地方用的淺色布料,款式簡單,也不貴,沒有特別的地方。就算穿著平庸的衣服,他也不會被任何平凡的觀念覆蓋。這或許就是他不需要特意去改變什麼的底氣。


後領被翻到外面,肯定是起床時太著急,疏忽了。她什麼也沒想,伸出手去,替他翻出來。


李菜寒暄說:“起得真早。”


他拿著一個撕掉標籤的礦泉水瓶,用它貼住她手臂,視線飄到其他方向。


水是早晨去裝的泉水,冰冰涼涼的。她接過來,擰開瓶蓋,喝了一口。


李菜說:“我要採風,你跟我一起去?”


他回答:“嗯。”


畫工筆畫的人開車,李菜坐在副駕駛座,李耀祖坐後面。他打開車窗,無聊地盯著外面。清晨的風刮進眼睛裡。


市裡的環境和鄉下不一樣,但李菜想看創作過程,到時候還要回去。文藝工作室在文化館樓上,樓下有小朋友上的藝術補習班。


李菜到了工作室,見了別的聯系過的人。


李菜笑著說:“本來孔老師也要來的。學校事情太多了。”


她拿著相機,看的過程中一路拍。這些都是採風的材料,一來論文可以用到,二來學校那邊也要備案。隻有有了實際記錄,學分才能加上。


狹窄的房間裡堆滿了畫,明顯很久沒開過門,灰塵的味道有些刺鼻。牆壁上掛了一幅李菜在研究的工藝畫。


畫被堆在角落,人積壓在門口。


李菜說:“可以拍嗎?”


對方說:“隨便拍。”


這一天,李菜穿了一件無袖上衣,上面縫了一條朱紅色的絲帶做裝飾,下身是牛仔褲。她把兩邊的頭發绾起來,綁成小辮。


李菜回過頭,剛剛好地看向李耀祖。


從一開始,李耀祖就走在所有人後面,進了門,他也隻抱起手臂,像攔住路一樣擋在出口。


她把相機和手機都給了他,站到畫邊,都開始擺姿勢了還不忘提醒他:“要拍到畫,後面也要拍。不要隻拍我的臉。”


李耀祖不說話,好像沒聽到一樣。可是李菜也不繼續強調。他把相機掛到脖子上,先用相機拍,然後用手機拍。


她今天打扮很好看,特別像小姑娘。他慢慢地調整角度,一連拍了好幾張。


拍完以後,李耀祖伸出去,拿給李菜看。


旁邊人也湊近了看,不是真誇,其實也隻是客氣一下,調侃說:“人長得好,拍照的人也拿得穩,會拍照。”


“那是。”李耀祖一點都不客氣,還拽上了,“我從不……我基本不手抖。”


李菜看向他,悄悄地走了半晌神。


她去向今天領他們參觀的人道謝。對方帶他們出去,順便說要一起吃晚飯。不同地方有不同文化,一路走出去,李耀祖一直在後面左顧右盼。


該走了,李菜無視不了他,所以問:“你要幹嗎?”


李耀祖特別嚴肅,很小聲地說了聲什麼。


“啊?”


他喝了太多茶:“我要上廁所。”


李菜忍不住笑了,因為想收住,還不小心發出了很像豬叫的聲音。她丟臉得不行,捂著嘴起身,看到李耀祖無語的表情,於是瞪了他一眼。


剛好她也想去,兩個人都到了洗手間。李耀祖出來得更早,洗過手也不走,站在門外看牆上的畫。李菜出來,兩個人也不交談,不約而同往外走。


文化館的人問李菜:“你和你男朋友幾年了?”


李菜愣了一下:“我們不是……”


出去以後,隻剩下她和李耀祖。時間不早了,他們計劃在市裡住一晚,兩個人一前一後地走著。


這一次,李菜走在後面,李耀祖走在前面。她的表情很茫然,他的臉色很冷漠。他們長得並不像,也沒有親密接觸,連交談的次數都寥寥無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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