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淨的水衝刷在身上,淅淅瀝瀝的聲響充斥耳朵,卻總讓沈星微產生幻聽,仿佛還能聽見他靠在自己身上發出的粗重呼吸,還有兩人交織的低喘,化成甩不脫的纏綿和旖旎。
今晚喝得有點多,各方面都有些失控,雖然她早就知道賀西洲是品行低劣的人,能做出這種事情來一點都不讓她意外,但細想之下也並非全是強迫。可能是在那個燈光曖昧,空間狹小的車裡,年輕的身體緊擁在一起時的氛圍太過讓人迷惑,沈星微鬼迷心竅地沉溺其中,也忘記了自己在那一刻,究竟貪戀什麼。
酒是穿腸的毒藥,色是刮骨的鋼刀。沈星微使勁揉了幾下臉,長嘆一口氣。
她慢吞吞地給自己洗幹淨,換上睡衣推門出去,看見賀西洲還靠在門邊,正在打哈欠。沈星微看到這張俊臉,頓時將錯歸咎在他身上,板起一張臉,從他身邊走過。
沈星微還想質問他為什麼不回家,可是今夜實在太累了,洗完澡之後全身乏力,再沒有多餘的力氣。並且這裡隔音太差,聲音稍微大一點對門就能聽見,盡管對門的人很討厭,但沈星微也是很有素質的人,不想擾民。
她的床倒不至於小到睡不下兩個人,隻是賀西洲這人體格大,誇張到躺上去時頭頂著床頭,腳伸出床尾,隨口道:“比狗窩大不了多少。”
沈星微不懂他在挑剔什麼,還能是床的錯嗎?要怪也隻能怪他長得太高,於是懶得搭理他,暈著腦袋上了床,抱著枕頭靠近牆邊,一閉眼馬上就睡過去。
賀西洲沒有睡過那麼惡劣的環境,大學開學的時候軍訓那段時間就算住寢室,也是有空調的,這樣的六月天裡,他就算是躺著,不穿衣服,也能出不少汗。
他支起身在床頭尋找,隱約記得在這裡看見有風扇。
沈星微的臥房很小,裡面的東西擺得滿滿當當,牆上掛了個小空調,但找不到遙控器,估計是被沈星微給扔了。他擺弄了一會兒小風扇,插上電之後打開,吹了會兒風,聊勝於無。
摸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已經快四點,想起明天沒有課,他放心地擱下手機。他翻了個身,這床就要命地響起來,在寂靜的房間很突兀。他轉頭看見沈星微已經睡著,可見當真是累得不行了,才剛躺下平穩的呼吸聲就傳來。
賀西洲閉上眼睛,這時候卻感覺毫無睡意了,鼻子裡一直聞到廉價的沐浴乳香氣,知道那是沈星微的身上傳來的。她的身體很軟,喝醉之後脾氣也變得很好,眼睛像是總盛著水,哭的時候細密的淚珠掛在濃密的長睫毛上,嘴唇被咬之後很快就會腫起來,變得紅潤……
賀西洲想著想著,側身湊過去,胸膛貼上她的後背,把人往懷裡撈,兩三下就抱緊了。
沈星微睡得很沉,被鬧醒了片刻,沒有睜眼,很快又睡去。
但是沒有空調的夏天狠狠給了兩人一個教訓,沈星微隻覺得自己睡在了大火爐裡,體會到了孫悟空被煉丹的感覺,渾身上下全是汗水,硬生生熱醒。
她迷迷糊糊睜眼,感覺自己被什麼人摟住,後背悶得全是汗,惱怒地推了好幾下,轉頭看見是賀西洲,又不解氣地在他身上捶了幾下,一番錘錘打打,賀西洲也醒了,懶洋洋瞥她一眼,又毫不在意地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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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天已經隱隱亮了,沈星微踩著他的腿爬下床去上個廁所,又去陽臺把那個掛了很久的男性內衣取了下來,進房摔到賀西洲的頭邊,接著拔了小風扇抱上床,對著自己吹,這才覺得涼快點兒。
賀西洲快熱死了,又困得睜不開眼,就拽著身上的粉浴巾胡亂給自己身上的汗擦去,夢到自己被賣去邊境挖礦,在礦洞裡往死裡幹活,時不時還要被工頭打,幸運的是工頭的力道太小,拳頭落在身上並不痛。
一直到大中午,賀西洲的手機催命地響起來,先是幾個信息,然後來了電話。他不耐煩地皺眉,伸手摸了幾下沒摸到手機,那鈴聲就像貼在耳邊一樣,吵得他耳朵嗡嗡響。
沈星微被吵醒,兩眼一睜就開始生氣,拿腳往他腰上蹬,“吵死了,什麼東西!”
賀西洲也跟著醒了,轉頭找到在他耳邊響個不停的手機,看到是袁澤打來的電話,於是並未理會直接將手機靜音,房間裡才安靜下來。
他揉了揉頭發,坐起來,神遊天外地回想著自己夜裡做的那個莫名其妙的夢,後背就被枕頭砸了一下,他轉頭就看見沈星微面朝著一旁的牆壁,怒聲道:“為什麼不穿衣服,你是暴露狂嗎?”
賀西洲說:“我哪有衣服穿?”
“我給你拿了內衣。”她轉手指了指床頭放著的內衣。
賀西洲拿起來看了看,掛在陽臺上時就覺得很小,拿下來一看,就更顯小了,並且很醜,他說:“我不穿女士內褲。”
“說什麼胡話?”沈星微睜大眼睛,朝他瞪了一眼,又飛快移開,“這是我特地去男士專區挑選的。”
賀西洲說:“可能你當時看錯了,去的是兒童專區。”
沈星微這時候也聽出來了,他用非常的刻薄的話語側面表達了這內褲尺寸小了,但總不能放任賀西洲不穿衣服在她家走來走去,於是她一頭鑽進衣櫃裡尋找。
其實除了鞋子和內衣之外,她還買了一套非常便宜的男生衣服,網上9.9兩件並且包郵的那種大T恤,還有十來塊錢一件的沙灘褲,之前洗了之後就收起來,沒掛在陽臺。
她翻找了好一會兒才找到,甩手丟到賀西洲的身上,“穿衣服好嗎?你又不是個野人,如果你被人報警抓走了,我是不會去保釋的。”
賀西洲拿著衣服,一摸就覺得刺手,隻覺得他小姨養的狗穿的衣裳都比這用的布料好,不是做成了短袖的樣子,還以為是專門用來擦腳的抹布。
但是現在也沒得選,他一邊將衣服快速套上,一邊問:“你餓不餓?”
沈星微肚子空空,當然是餓的,但現在隻想讓他快點離開自己家,就說不餓,還催促道:“你快走,一直賴在我的這個老鼠窩裡幹什麼?”
賀西洲說:“你還挺記仇。”
他到底沒有直接走,先是點了外賣,又把昨天的髒衣服找了個袋子裝起來。沈星微在房間裡,關上了門反鎖,拿出日記本狂寫一通,一大部分是照舊罵賀西洲,一小部分則是在懺悔自己昨晚沒抵擋住男歡女愛的誘惑,一時墮落。
但懺悔的程度並不重,大約隻在日記裡佔了兩行字。
等外賣到了之後直接電話指揮外賣小哥送上樓,賀西洲給了打賞費用,客客氣氣把人送走,才喊著一直在房間裡的沈星微出來吃飯。
沈星微換好衣服出門,去衛生間洗漱之後,出來又是哪哪都看賀西洲不順眼,一坐下就挑刺,“不刷牙就吃飯,髒死了。”
賀西洲把外賣都打開,反問:“誰說我沒刷牙?”
“我家根本沒有你的牙刷。”
賀西洲說:“管它是誰的,有牙刷用不就行了。”
“什麼?你用的是我的牙刷?”沈星微如遭雷劈,驚得站起身,怒視著他,“你好惡心。”說著就裝模作樣地要幹哕。
賀西洲不懂她在嫌棄什麼,做出這麼大的反應,當下起身走到她邊上,二話不說就捏著她的臉頰低頭吻上去,對她的唇瓣又舔又咬,掰開她的牙齒纏著她的舌尖吸吮,裡裡外外都舔了一遍,這才松口。
“好了,吃飯吧。”他坐回去,將剩下的外賣盒子拆開。
沈星微漲得滿臉通紅,想罵他,又看了眼桌上擺得滿滿當當的飯菜,牙口一軟,也罵不出來了,坐下來悶頭吃飯。
中午溫度很高,又是湯湯水水的熱飯,沒一會兒兩人就大汗淋漓,賀西洲忍受不了這樣的環境,放下筷子灌了幾口冰水,抬眼一看,就見沈星微還吃得很認真,汗水讓她額頭和臉邊的碎發黏在側臉,滾燙的食物染紅了唇,整張臉被泡得發白。
脖子往下都是一塊塊紅痕,經過一晚上的休息變得暗沉,充滿曖昧的欲色。
沈星微大概是習慣了,非常耐熱,大口大口地吃著飯。他起身在屋子裡轉了一圈,最後進了她的臥室拿出小風扇,坐到她身邊一起吹。這半死不活的風扇一離了插電的線風力就小得幾乎沒有,賀西洲想一拳打爆這沒用的玩意兒。
“這麼熱,夏天怎麼住啊?”他若有所指地說:“我家的空調涼快。”
沈星微低頭扒飯,沒理會。賀西洲又湊到她身邊,小聲說:“不如搬去我家住?我給你收拾個空房間出來,空調24小時都開著,你還能一直跟魚餌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