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酒店有個很高端的名字,叫奉水山莊,整體偏中式,樓層建得不算高,是徽派的建築風格,粉牆黛瓦的配色古典又大氣,與山間晨霧相配,乍眼望去像是來到了煙雨江南。
大門開得很闊,門前還建了寬敞的檐廊,周圍栽種了高大又茂盛的樹木,風吹過山谷,帶起樹聲哗然,飛鳥幽鳴。山間的空氣很清新,沈星微站在藍天白雲之下,身心立即得到了放松,想要摸出手機拍幾張照片,但是想到自己那手機的像素還是決定放棄。
酒店建在半山腰,往對面看就是一望無際的山景和田野,農田規劃得井然有序,偶爾能在曠野之中看到幾家屋舍,都在很遠的地方。沈星微站在檐廊下往外看,好像一伸手就抓到了山嵐,踩在雲朵裡。
賀西洲把鑰匙給了門口的酒店人員讓他去停車,並把行李箱搬到房間裡,轉頭就看見沈星微站在伸手在空中抓來抓去,就走到她身後站定,想看看她在抓什麼。
沈星微往後退了兩步,一下就踩在他的腳上,她叫了一聲趕緊挪開,低頭一看賀西洲那雙雪白的鞋已經印上了半個鞋印,為了防止賀西洲找她麻煩,沈星微就先發制人,“為什麼要偷偷站在我身後?這裡那麼寬敞,沒別的地方可站了嗎?不是我踩到你,是你湊上來的。”
賀西洲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白鞋,忍著笑去牽她,“好的,是我活該,走吧,進去了。”
酒店的大堂的裝潢,給人一種來到了超級豪宅的感覺,雖然富麗堂皇,但很有生活化的氣息,不像那種很官方的酒店。前臺笑著給賀西洲遞了房卡,沈星微站在邊上,在牆上看了許久,也沒找到貼著價目表的地方,不知道這裡的房間是什麼價位。
酒店人員在前面帶路,領著兩人出了酒店大堂,後院建造了水上遊廊,池子裡盛開著白色的蓮花,美不勝收。奉水山莊的建築都不高,但一眼望去看不到盡頭,都是高低錯落的黛瓦。酒店人員在路上介紹,說進房間之後桌上放著路引,可以根據路引在山莊裡遊玩。
沈星微隻在大學裡見過路引,因為進校的新生很容易找不到東南西北,沒聽說過在酒店裡也需要這個東西。很快他們就被帶到房間,酒店人員說了入住愉快之後就離開,賀西洲刷卡開門,撲面一股檀香的氣息吹來,沈星微迫不及待地越過賀西洲往裡看,就被這房間給震撼。
房間的布局不是那種一進門就是衛生間,而是像一個家居客廳,門口鋪著地毯擺放著鞋櫃,像一個很寬敞的玄關,像是回家了一樣。
沈星微睜大眼睛,左右看了半晌,進門換鞋,踩著一次性拖鞋往裡走,迎面看見兩扇裝潢古典的窗子,面前擺著沙發和茶幾,牆上掛著畫,左手邊是一個通往二樓的階梯。沈星微再次震驚,沒想到這個房間竟然是二層的。
樓下是客廳,分為擺著書桌的辦公區、擺著沙發的休息區、擺著餐桌的用飯區、用古典屏風門隔開,樓上則是睡覺的臥房和洗浴區,衛生間有超級大的浴缸。沈星微逛了一圈,下樓的時候有些恍惚,不明白這樣的酒店房間會昂貴到多少錢一晚。
賀西洲站在餐桌前,旁邊是迷你酒櫃,他打開了一瓶礦泉水一邊喝一邊看路引,瞄了幾眼似乎覺得沒興趣轉手放下了,轉眼看見沈星微神思恍惚地下樓,他好笑地走過去,仰著頭問她:“這是怎麼了?對這房間不滿意?”
沈星微知道他這是明知故問,懶得搭理他,自行走到桌邊拿起路引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就發現這個奉水山莊不僅有賀西洲先前在微信上所說的泳池和露天燒烤,還有馬場,各種球場,練槍的靶場,還有溫泉中心,內置便捷超市,甚至連做頭發美甲的地方都有,大得誇張,直接把路引做成了一個小冊子。
沈星微正專心地看著,賀西洲就突然開口,“你以前認識我嗎?”
她翻閱路引的手一頓,難掩臉上那一瞬間浮上來的慌亂,很果斷地回道:“不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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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西洲靠在一旁的桌子上,歪著頭去看她的眼睛,沈星微察覺到他的意圖,就把身體微微往另一個方向側了一些,將臉擋住。
不用想也知道賀西洲現在的目光所蘊含的窺探很強烈,他臉上沒有笑容的時候,看起來就沒有那麼性子隨和,如果是別人的話或許能夠在他這樣的注視下強作鎮定,完美遮掩,但沈星微無法做到。
如果她能在賀西洲面前裝得若無其事,也不會從一開始在賀西洲家被抓住的時候,露出完全亂了陣腳,破綻百出的模樣。
賀西洲歪著頭看了一會兒,說:“沒道理不認識我,我在高中可是常年全年級第一。”
其實這話說得並不對,因為賀西洲在高一的時候並沒有拿過全年級第一,是分科之後他才拿了年級第一,他的文科比較薄弱,但也隻是偶爾,並不是常年第一。不過沈星微並沒有反駁,隻是說:“你真的很好笑,你又不是香港的選美小姐,拿了個年級第一難不成還要全國通報嗎?”
賀西洲輕輕揚眉,“確實不會全球通報,但是會全校通報,你在韶華高中不可能沒聽過我的名字。”
他的語氣那麼篤定,甚至沒有一絲疑問在裡面,沈星微聽得心頭一跳。她有時候會很討厭賀西洲這種聰明,他對自己的判斷非常自信,好像不需要什麼有力的證明去佐證,可偏偏他又判斷正確。
沈星微轉臉,緩緩將目光對上他,比起邵蒲,賀西洲看起來絕對沒有那麼好糊弄,他能從蛛絲馬跡裡想到很多東西,所以沈星微承認,“沒錯,我確實在韶華高中上過一段時間的學,高二轉走的。”
但她又說:“但是我不認識你,之前也沒有見過你,年級第一對我來說又不重要,我為什麼要關注?而且我也沒有經常在通報裡聽到你的名字,可見你也不是常年都是第一,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賀西洲聽到她的話裡充滿攻擊性,但並未在意,似笑非笑地問:“那你怎麼知道邵蒲的外號?”
“除非你關注過他,或者……”賀西洲起身,俯下頭朝沈星微貼近,“你關注過他身邊的人。”
他身量很高,彎下身時有一種能把沈星微全部籠罩的架勢,加上臉上的神色並不算柔和,語氣輕慢卻帶著一種逼問的感覺,給沈星微的心理造成不小的壓力,下意識往後仰腰躲避。
蒲公英這個外號並不是很多人在叫,因為這是一個戲稱,隻有賀西洲在罵他的時候才會這麼叫,並不是沈星微在體育課上碰巧路過他們班級就能聽到的程度。邵蒲跟賀西洲是一起長大的,兩人在高中又是同一個班級,可想而知關系好到什麼程度,如果關注邵蒲,就不可能不認識賀西洲。
所以賀西洲想,沈星微藏在身後跟蹤他,又說討厭他的原因,要追溯到三年前。
沈星微覺得很煩,因為賀西洲實在長了一個不太好騙,也不好蒙混過關的腦子。她想後退幾步先將距離拉開,賀西洲的欺近讓她感受到很強的壓迫,慌亂的心跳快得毫無章法,連帶著呼吸都有些困難。
隻是剛退後一步,就被賀西洲伸手摟住了後腰,阻止了她想要逃避的姿態,沈星微嚇一跳,掙扎了幾下沒掙開。
她急聲道:“對,我是在高中的時候就知道你,因為我從那個時候開始就討厭你,恨你,看著你就煩!”
“是討厭我,”賀西洲緊緊攥住了她掩不住慌張的眼睛,像是要砸破她一切的偽裝,很是無情地問:“還是喜歡我呢?沈星微。”
第26章 “你就是擅長給女孩送東……
沈星微看著他的眼睛,被他藏在眸中的追問逼得步步後退,最後無處可躲,被迫與他對視。
沈星微抬手,將手掌按在他的臉上用力推,小聲罵道:“你這個人真的是不要臉,是不是覺得自己臉皮夠厚就能得獎啊?還說什麼喜歡你,真的好笑,我每天都希望你被車撞或者被高空拋下來的花盆砸,最好砸在臉上讓你變成醜八怪,看你怎麼用這張臉去騙人。”
對於沈星微這樣的詛咒賀西洲也聽過很多回,早已習慣,隻是揚起眉毛,疑惑地說:“你對我的臉惡意也太大了,長得帥的人就這麼招你恨嗎?”
沈星微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人,馬上對他人身攻擊:“就你也敢說自己長得帥,分明尖嘴猴腮,像峨眉山的猴子成精。”
活那麼多年,這種語言詞匯用來形容他長相的次數絕對屈指可數,但賀西洲不知道為什麼覺得有些耳熟,旋即納悶地湊近她,往她一雙眼睛上認真瞧了瞧。
沈星微往後仰頭,揚高聲音,“幹什麼!”
“我看看你的眼睛怎麼回事,”賀西洲說:“這好端端的,怎麼突然瞎了。”
沈星微怒視著他,“你才瞎了呢。”
賀西洲就收緊了手臂的力道,將她往懷裡擁,同時俯下頭,貼近她的臉頰,在她耳朵尖親了一下,與她貼得極近,仿佛是情人間親昵的纏綿,“又生氣。我又沒說什麼,不過是問了你兩句而已,就這麼詛咒我啊?”
沈星微沉著嘴角面上是不高興的表情,耳朵和側臉感覺到賀西洲近在咫尺的呼吸,細嫩的皮膚因為呼吸裡的熱染上淡淡的紅色。他身上不知道在哪裡噴了香水,是很淡也很沉的香味,輕盈地縈繞在鼻尖。說話的語氣又輕,像是哄慰時的溫聲耳語,輕搔著沈星微耳朵邊和臉頰上的細小絨毛。
她輕輕斂起睫毛,漆黑的眼眸半掩,那些藏在臉上的不情願好像被賀西洲低聲的話語泡軟了,手上推拒的力道也沒有那麼強硬尖銳,語氣狀似不滿地說:“誰讓你先說那些莫名其妙的話。”
賀西洲的氣息已經非常近,順著她的眼睛落下來,滑過鼻翼,在她的話音剛落下時,就含住她的唇。像一首節奏很慢又很輕緩的情歌,他的唇舌也變得溫柔,輕輕在她唇瓣上舔舐,越過整齊的牙齒探入她的口腔。口齒中泛起的津液是甜的,混合著賀西洲剛才喝的山泉水和沈星微一直悄悄含在嘴裡的那些廉價糖果的味道。
她很小氣,賀西洲找她要時,她總會在裡面挑挑揀揀,找出自己不喜歡的口味扔給賀西洲,那個甜香的青梅味是她的最愛,所以賀西洲隻能在沈星微的唇齒間才能隱約嘗到青梅糖的清香餘韻。
沈星微仍舊對親吻無法做出回應,隻能仰著頭閉著眼睛,感受到唇瓣被舔被咬,舌尖被勾住後纏著吸吮。戴在頭上的水晶發卡在陽光的折射下輕輕晃動,投射在旁邊的樓梯上,映出雪花的形狀。
她步步往後退,賀西洲也遷就,直到她的後腳跟撞上牆壁,就再無退路,被賀西洲抵在牆上,困在寬闊的懷抱裡索取,直到她面色完全漲紅,呼吸也有些受阻,才微微扭頭,表露了想要掙脫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