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怪物的新娘》, 本章共3728字, 更新于: 2024-11-12 11:07:53

  盧澤厚卻沒有跟她握手。


  他打量著她, 近乎審視,將近半分鍾,才跟她虛虛握了一下手:


  “你跟其他公司成員很不一樣。”


  秋瑜笑問:“怎麼說。”


  “你不懂得運用權力。”盧澤厚嗤笑一聲,“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父母是高科公司的高管。”


  “除了銀行保管箱服務, 高科也提供醫療和安保服務。盡管生物科技的醫療設備更加先進,但包括生物科技的高層在內, 都會優先選擇高科的醫療服務。”


  “這是唯一一家具有高公信力的公司,你本可以利用這一點,強迫我配合你的採訪,但你沒有。”


  秋瑜不太明白他的意思,茫然地問道:“這又不是什麼重要的採訪,我為什麼要強迫你?”  盧澤厚皺起眉頭,看了她半天:


  “你居然什麼都不知道。怪不得陳側柏要像狗看骨頭一樣看著你,你的確是個寶貝。”


  秋瑜還沒說話,陳側柏已冷冷掃了盧澤厚一眼,出聲警告:“盧教授。”


  盧澤厚哼笑:“行了,陳博士,不用看那麼緊,我不是你們的敵人。不過有句話,我不吐不快——你對你的妻子保護過度了。”


  陳側柏冷聲說:“我怎麼保護她,與你無關。”


  “我看過你妻子的資料,她跟你就讀同一所大學,那可是國際排名前三的學府。”盧澤厚說,“從裡面出來的人,不是精英就是骨幹。”


  秋瑜敏銳地察覺到,盧澤厚說到“精英”和“骨幹”時,語氣帶上了一絲明顯的嘲諷。


  “再看看你妻子做的是什麼工作——記者?你怎麼不讓她去掃大街呢,這樣對社會說不定還更有貢獻一些。”


  秋瑜算是發現了,這位盧教授不知出於什麼原因,對公司員工都抱著一種說不出的敵意。

Advertisement


  怪不得公司安排他第一個接受採訪,盧澤厚的敵意與刁難,會給節目帶來極大的爭議和話題性。


  可惜這一段,她並沒有錄下來。


  秋瑜本想反駁盧澤厚,但話未出口,她就搖頭笑出了聲。


  盧澤厚瞥她一眼:“笑什麼。”那眼神分明以為,她壓根沒聽懂他的嘲諷。


  秋瑜沒有立即回答。


  她喝了一口咖啡,才微笑說:“盧教授,你對我有很深的誤會。首先,我並不是不懂得運用權力,而是沒有必要。”


  “這不過是一個普通的採訪,你是否接受採訪,對我來說都無所謂。而且這個訪談節目,一共要採訪七個科學家,如果每位科學家,都需要我搬出自己的爸媽,才能讓採訪繼續下去的話,這個節目也沒有存在下去的必要了。”


  盧澤厚“哼”了一聲。


  “其次,很多人的工作都與自己的專業無關。相較於基因工程,我更喜歡跟文字打交道,這跟我丈夫保護與否,沒有任何關系。”秋瑜說,“最後,我認為您的價值觀有些問題。您認為,我沒有動用權力,是因為我被我丈夫過度保護,以及對權力一無所知,您就沒有想過,我這麼做,僅僅是因為我不想嗎?”


  盧澤厚終於撤下臉上嘲諷的冷笑,拿正眼看她。


  秋瑜開啟拍攝無人機,面帶微笑問道:


  “請問,盧教授,現在願意接受我的採訪了嗎?”


  解釋清楚後,她明明可以轉身就走,反正以她的身份,公司上下沒人敢提出異議,她卻選擇繼續採訪他。


  盧澤厚審視她片刻,再度開口時,語氣緩和了不少:


  “跟我來。”


  盧澤厚如何看待她,秋瑜並不在乎,她隻想完成工作。


  盧澤厚今天沒有實驗,一身常服,帶著他們走進地下停車場。他用老式車鑰匙,喚醒一輛髒兮兮的土黃皮卡:“我隻有這種車,坐得慣嗎?”


  顯然,盧澤厚雖然對她有所改觀,卻還是忍不住刁難她。


  秋瑜甜甜一笑:“我不僅會坐,還會開。盧教授需要我幫忙開車嗎?”


  盧澤厚沒再說話。


  他冷哼一聲,坐上駕駛座,載他們去千葉街。


  千葉街是市內最大的“城中村”,像這樣的“城中村”,如同鐵紅色的鏽跡一般爬滿了嶼城。有時候一幢生態高樓的後面,可能就寄生著這樣的“城中村”。


  所謂“生態建築”,指的是與綠植有機結合的建築。


  在嶼城,隻有生態建築才有資格種植鮮活茂密的綠植。


  盧澤厚駛入擁擠狹窄的街道,輕車熟路地找了個停車位。


  此刻,雨已停歇,空氣中卻仍儲滿了濃重的水霧。地上泥濘不堪,到處都是汙泥,如同髒汙的沼澤。


  秋瑜看著車外汙水橫流的地面,有些遲疑。


  盧澤厚早已推門下車。


  陳側柏問她:“我背你?”


  秋瑜笑著搖頭:“不用啦,我沒那麼嬌氣,隻是在做心理準備……鞋子進水的感覺太難受了。”


  說完,她推門走了下去。


  這是她第一次來到千葉街,這裡的一切,都讓她感到陌生。


  小巷錯綜復雜,霓虹燈牌明亮刺眼,光暈與光暈,如彩色霧氣般互相籠罩。草坪是綠塑料,樹木由電線杆改造而成,上面布滿了彈孔和指甲劃痕。


  不遠處,一個小販正在攤蝗蟲煎餅,每攤一次,就會用黝黑粗糙的大手抓起大把的香料,不要錢似的撒在面餅上。


  秋瑜露出不忍直視的表情。


  她知道蝗蟲可以吃,也刷到過千葉街的美食視頻,還投資過昆蟲蛋白提取工廠。


  但她不能接受,那小販攤蝗蟲煎餅的時候,順手擤了一大把鼻涕——他甚至不願擦在紙巾上,大力甩在了後面的牆上。


  秋瑜看得快窒息了。


  陳側柏一下車,就看到秋瑜嫌惡的表情。


  她今日一身淡藍色西裝,一般人穿這種顏色,隻會放大身上的缺點,她卻顯得輕盈而明媚,如同天空上最幹淨和最清澈的一抹藍,與周圍骯髒汙穢的環境格格不入。


  這樣的她,對這樣的環境,感到嫌惡也正常。


  陳側柏冷眼旁觀,沒有說話,自虐一般等秋瑜向他抱怨千葉街的環境——他小時候住的地方,比這裡更加不堪。


  秋瑜的確向他抱怨了,卻不是同一件事:“虧我半夜刷視頻的時候……還對這玩意兒流過口水,”她痛苦地說,“他把鼻涕擦在身上,都比甩在牆上好!”


  陳側柏盯著她,目光如霜刃剖過她的臉龐。


  即使有一層鏡片,也擋不住他眼底激烈翻湧的情緒。


  這一刻,他的眼神簡直如狼似虎。


  秋瑜有些迷茫:“……怎麼了?”


  陳側柏將視線移到別處,用手掌輕按了一下她的頭頂:“半夜刷視頻?眼睛不要了?”


  秋瑜瞪他一眼,伸手想去抓他的眼鏡:“戴眼鏡的人還好意思說我。”


  陳側柏反扣住她的手,低頭吻上她的掌心,湿冷的舌-尖輕輕掃過她手指與手指之間的縫隙。


  秋瑜最無法理解的就是,他的舉止是如此下-流,神色卻冷峻而嚴肅,似乎舔她的手指跟進行高精尖的實驗沒什麼區別。


  秋瑜猛地縮回手,不到兩秒鍾,耳根就紅透了。


  盧澤厚站在旁邊,本想看大小姐誤入貧民窟的笑話,誰知笑話沒看到,反倒被塞了一嘴狗糧,臉色難看極了:


  “二位,能不能不要這麼旁若無人?這究竟是採訪節目,還是夫妻綜藝?”


  秋瑜立即給盧澤厚道歉。


  這的確是她的失職,無可推卸。


  盧澤厚得到道歉後,臉色卻沒有好轉,反而更加難看了。他冷哼一聲,轉過身,舉步往前走去。


  往前走,街道與小巷更加令人眼花繚亂。地上崎嶇不平,找不到一塊好磚,跟踩雷似的,一不小心就會濺上一腳汙水。


  秋瑜踩到幾塊空磚後,就放棄了排雷,目不斜視直接踩了上去。


  盧澤厚帶他們穿過熱鬧的集市,來到一個冷清的地下倉庫。


  他回頭:“還在拍嗎?”


  秋瑜答:“在。”


  盧澤厚表情淡淡:“想必你已經聽說過了,我有一個特殊的愛好,那就是幫助流浪漢。”


  秋瑜點頭,等下文。


  盧澤厚見她是真的在等下文,臉上沒有任何嘲諷的表情,又煩躁了起來。


  他見慣了冷血無情、爾虞我詐的公司員工,冷不丁看到這麼一雙清澈真摯的眼睛,感到不適應,非常不適應。


  秋瑜看向他的眼神,太幹淨了,看不見任何圖謀。


  她採訪他,隻是為了採訪,而不是為了從他的身上得到什麼。


  盧澤厚知道陳側柏的出身,也隱隱猜到他智商奇高的原因。


  他曾聽同事討論過這兩人的婚姻,最後得出結論,秋瑜必然對陳側柏有所圖謀。


  這很正常。


  秋瑜對陳側柏沒有圖謀,才不正常。


  但一路走來,盧澤厚靜靜觀察她望向陳側柏的眼神,卻發現裡面沒有一絲一毫的雜質。


  他們的婚姻不是交易。


  至少,對秋瑜本人來說,不是。


  她對他沒有圖謀。


  她對任何人都沒有圖謀。


  這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盧澤厚覺得不可思議——她怎麼能活得這麼輕松、這麼純粹呢?


  這個世界,就像一場快要燃盡的燎原之火,每個人都在這場大火裡掙扎翻滾求生。


  不說貧民窟,就是市中心光鮮亮麗的上班族,也不過是另一種蠅營狗苟罷了。


  秋瑜卻像活在真空環境一般,笑容看不見一絲陰霾,眼睛明亮,酒窩甜美。


  她怎麼能露出這樣毫無負擔的笑容?


  她怎麼敢露出這樣毫無負擔的笑容?


  她看不到正在燃燒的熊熊烈焰嗎?看不到痛苦生存的人們嗎?


  兩分鍾前,他們才路過一個女人,黑黃膚色,腹上一道可怖的疤痕。


  盧澤厚知道這裡每一個人的過去,那女人是因為在酒吧喝斷片了,醒來後,肚子上就有那道疤了。


  ——有人趁她醉得不省人事,把她拖到黑診所去,摘除了她的腎髒。


  那女人自嘲地說,她唯一慶幸的是,對方手下留情,隻割了她一個腎,手術時還給她打了麻-藥,簡直是割腎裡的“業界良心”。


  盧澤厚不理解,秋瑜難道看不到這些嗎?


  她在這樣黑暗殘忍的世界裡,如此鮮活、健康地活著,簡直是另一種病態。


  盧澤厚看著秋瑜,心中陡然生出一種毀滅欲,很想刺破她周圍無形的防護罩,將她拽到現實世界中去。


  下一刻,盧澤厚後背一涼,感到一道森冷至極的目光。


  盧澤厚若有所感地轉頭,對上了陳側柏冰冷得幾近猙獰的視線。


  他居高臨下地迫視著盧澤厚,一手攬著秋瑜,另一手自然垂落。


  隻見黑色液態金屬如流水一般朝他的手指湧去,頃刻間籠罩住他整隻手臂。


  起初,盧澤厚以為這是一種新式納米級武器,沒太在意,直到他發現這些液態金屬,居然來自陳側柏的體內!


  ——陳側柏似乎能自由控制身上的細胞組織,將其轉化為液態金屬的結構。


  除此之外,他似乎還擁有無限裂殖的能力。


  隻見那些液態金屬猶如活物一般向外延伸,蠕動伸縮的同時,構成一把鋒利可怕的黑色鐮刀。


  盧澤厚毫不懷疑,隻要自己對秋瑜出手,陳側柏就會毫不猶豫地割下他的頭顱。


  怪不得這麼天真無知,原來有人一直在保護她。


  盧澤厚面露冷笑,很想問陳側柏,你保護的人知道你的真面目嗎?

潛力新作

  • 高冷室友是個親親怪

    高冷室友說他得了個怪病,隻要一天不跟人接吻就會高燒致 死。於是他每天都纏著我治病。後來陸璟遲的症狀越變越嚴 重,身為直男的我被逼無奈和他進行互幫互助。

    和宿敵結婚當天一起重生了

    "林遣和鄭憑輕相愛相殺,你死我活很多年,經歷了重重波折之後,終成眷屬 沒想到結婚當天一起重生了 回到兩人戰況最白熱化那一年 身邊的朋友還互相視對方為死對頭 當事兩人卻……在雙方親友驚恐的眼神中,開始撒狗糧 雙方親友:??????????"

    如煙

    我是因為我娘生得貌美才被帶入蕭家的 拖油瓶。才入蕭家的第一日,我就會抱 著蕭家大公子的腿叫:「哥哥。」撲

    白月光女配跟男主死對頭he 了

    兩軍對壘,我和女主在城樓上排排站,笑得殘忍的敵軍首領,讓男主選一個活命。 男主會選我這個白月光 但之後,他會幡然悔悟,將我斬殺,追隨女主而去。 我不想領盒飯。 情急之下,我「啪嘰」一口親在了敵軍首領的臉上。 男主蒙了。 敵軍首領臉紅了。 成功阻止了男主選我,我高興得差點再在敵軍首領的臉上親一口。 如果剛剛男主的嘴裡喊出了我的名字,那麼,不等大刀落下,女主自己就會縱身 跳下城牆,香消玉殒。

  • 溫柔刀

    頂流電競選手李耀祖離婚了,競粉開心,普天同慶。轉發抽獎布滿首頁,偶有路人從熱搜空降,提問這是什麼情況。 選手粉和戰隊粉紛紛給出解答:李耀祖老婆就是個討厭鬼、吸血精,如今被踹,實屬大快人心。 自李耀祖結婚以來,圈內圈外,對他妻子李菜就一個評價,low——助理上位當嫂子,實在惡心;拍李耀祖生活日常引流不說,還把微博當微商朋友圈用;穿著棉睡衣就去全明星賽現場,根本配不上競人裡的顏值之光。

    備忘錄被同步到他手機上後

    發現自己的備忘錄被同步到了周景淮手機上後,黎穗時不時故意在備忘錄裡瘋狂輸出。直到某次聚會,周景淮被罰「讓現場的人查看手機一分鐘」,備忘錄就此曝光。

    一不小心蹭錯腿

    公開課上一半,有點瞌睡。在我小雞啄米般點頭三次之後,墜入了一個溫熱的手掌裏。「你手掌還挺熱和的哈。」「嗯。」耳邊傳來一道好聽的男聲。我大驚,抬眼對上一雙清亮的眸子。啊不是,坐我旁邊的閨蜜怎麼變校霸了?

    女裝招惹龍傲天後

    "餘青瑭穿書了,穿成個幾乎沒戲份的小宗門路人甲,全文搜索出現次數都不超過三,有書和沒書一樣。 他原本以為自己無關劇情,就算是體驗一次修仙人生,結果十二歲時,因宗門湊不出四個女修無緣參加仙門女子奇(麻)技(將)大比,被他大師姐套上女裝拎去了萬仙閣湊數。"

×
字號
A+A-
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