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月手裡自動鉛筆突然斷了，莫名感覺後背發涼，偏頭。許翊冷嗖嗖遞了個眼刀，又移開眼，渾身透著股很別扭的勁。
蘇月撐著下巴，上下掃了眼。
怎麼有種快哄哄我的感覺。傲嬌又欠。
林淮宣布課間休息。課間休息，教室還沒躁動起來，許翊就拉著蘇月出去。
走廊很寬敞，許翊兩隻手揣在兜裡，腿抵著蘇月膝蓋，擺出一副你不好好解釋就別想走的架勢。
很難得見到他對自己那麼低氣壓，蘇月沒覺得壓迫，反而來了趣，笑盈盈看他，“怎麼了？”說著就想去牽他的手。
“嘖。”許翊不滿地往後退了一步，不情不願偏頭看著窗外，“別來這套，你男朋友現在很不爽。”
“噢——那你是要和我吵架嗎？在這？”
想也知道不可能。許翊沒好氣低下頭，“手機。”
蘇月沒懂，但照做，“你要查我手機？行吧。”
許翊抓著她手指解了指紋鎖，不出意外和自己猜想一樣，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來，“蘇月，你還給我上免打擾啊。”
蘇月下意識爆了個髒話。完蛋，她怎麼忘記還有這茬事了。
“那個，對不起嘛……之前有些誤會我賭氣才設置的，而且我從來沒有錯過你的消息啊對不對？”
“所以你給我備注狗男人？”
蘇月：……
自知不佔理，蘇月放棄掙扎，“那你想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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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翊沒說話，在蘇月手機敲敲打打後還了回去。
蘇月接過一看，免打擾撤掉了，備注也換成兩個字：專屬。
“專屬，什麼意思呀？”
“怎麼回事蘇老師，上著文學院的課理解能力還退步了？”
“我是你的專屬？”
“反了。”
蘇月一頓，不可置信看著他。好上道啊，小伙子。
被哄得高興的蘇月勾著許翊的手指，把皮筋順到他手腕上，和那根紅繩挨在一起。
許翊挑眉，“怎麼不是紅色的那根？”
蘇月：“你還挑上了？”
許翊：“因為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就綁的那個顏色。”
“噢。”蘇月努力壓下瘋狂想要揚起的嘴角，“那我回去找找。”
“嗯。要是沒找到也沒關系。”
“老實說，我還以為你吃醋了。”
“……我吃的哪門子醋？”
“就是你一進來，眼神太讓人發怵了。”
“我還不至於到這地步，而且我也看得出來，我女朋友很欣賞這個老師。”冷臉，純粹是為了來之前和來之後她不回消息免打擾他不太爽快罷了。
“這樣啊。我還以為我們能吵起來。”
“？別太離譜蘇月。”
“你也太好哄了。”
“是嗎？我怎麼覺得我才是那個——”
“下雪啦！外面下雪啦！”喊話的大概是個南方人，異常激動，隔著扇門也能聽到。這是今年北明的初雪，和往年比來得有些遲，但來得猛。
走廊這頭的兩人也停了打嘴炮，不約而同看著窗外的雪靜靜覆蓋住草坪。
這是許翊有記憶來第一次見到雪。但相比於初見的興奮，他更在乎身邊人的感受。畢竟，雪對她來說不是什麼好意象。
蘇月望得出神，不知在想什麼，最後被上課鈴拉回現實，“……等會兒下課，我們去看看，好不好？”
許翊深呼吸了口氣，看來還好。撥開蘇月臉側的碎發，克制地捏了捏她的手，“好。我都陪你。”
第68章 雪地＆電影
◎惡作劇◎
從教學樓出來，已經是晚上九點。校園兩側，低矮草叢覆蓋上皑皑白雪，瞧不出本來的顏色，車蓋上停了好幾個歪歪扭扭的小雪人，天地盡是雪白一片。
蘇月想到十年前榕城那場雪，很冷，連深夜一抹彎月都似玻璃窗上的霜花。而今年不一樣了，身邊有陪她的人，她終於也有心思去欣賞風光。南佳冬季湿冷，但記憶裡從沒飄過雪，於是問許翊有見過嗎，他握著她的手說這是人生的初雪，突如其來的文藝把她逗得不行。
兩人到操場的時候，足球場的雪已經被鏟了不少，露出人造草地顏色深淺不一的綠帶，在四角大燈照射下反著光，整個畫面格外好看。在場的同學年齡相仿，有一樣的童年回憶，除了插著兩根樹枝當手臂的雪人，還有豬豬俠和喜羊羊一系列動漫形象。蘇月走近拿手比劃了一下，居然有她腰那麼高，感嘆果然高手在民間。
許翊拉著蘇月尋到一塊尚未被破壞的風水寶地，笑著看她，“要不要堆一個？”
“我動手能力可差了。”蘇月眼神示意松開手，揣進兜裡，“我倒是想看看你堆，很期待男朋友的大作哈。”
牽不到，許翊隻好從後面貼過來，溫熱的手蹭了下蘇月露在外面有些冰涼的臉，“哪有，我看你折騰我倒是得心應手的。”
一句話瞬間把她勾回之前他拽著他手在身上遊走的時候，蘇月眼皮一跳，紅著臉警告他，“少汙蔑我。那明明是你自己……”
話音未落，蘇月就覺得小腿被什麼東西打了一下，低頭一看，散落一團不成型的雪球耷拉在鞋上。
“啊，不好意思同學……”姜甜邊走過來邊道歉，離近後終於看清是誰，“小蘇，是你呀！”
蘇月也沒想到是熟人，笑著打了個招呼。
姜甜：“哎呀，來都來了，別光站著，過來一起玩嘛。”
蘇月搖頭，委婉拒絕，“對了，你是在和誰在打雪仗麼？”
“啊，一個討厭的家伙而已，不知道現在跑到哪去了——嘶，我靠！”姜甜說著突然感覺脖子一涼，有雪鑽進後頸與衣服的縫隙，被刺得打顫，“黃天石你神經病啊！”
被罵的始作俑者絲毫沒有愧疚，反而得意洋洋，“我居然扔那麼準啊，姜甜你平時遊戲白打的？嘖，你倆可真膩歪，連體嬰兒啊？”黃天石還沒調侃完，就看到姜甜在搓一超大的雪球，罵了一聲立即跑到一邊。
蘇月憋著笑看那兩個遠去的背影，拿手肘抵了抵後邊的人，“你會這樣嗎？”
“什麼？”
“追著我打。”
“……我覺得這像是你會幹的事。”
“哇，我那麼暴力？”
許翊伸手把人掉了個方向，面對面，“說笑的，我女朋友那麼溫柔。”
誇張的語氣讓蘇月聽得無語，“為什麼聽著一點都不像誇我？”
“沒有的事。”許翊捧起蘇月的臉，這段時間總算把人養回來一點，捏著有肉了，“真不想玩一玩，或者拍個照？”
蘇月轉著眼球，餘光憋到周邊的雪都被踩得差不多了，拉著許翊到遠離人群的角落。許翊任由拉著，也來了趣，想看看她要玩什麼花樣。
隻見蘇月挑揀了地上的一根細長樹枝，在雪上劃拉幾下，便舉著指，“好看嗎？”
許翊一瞧，前面幹淨的雪被寫上“蘇月＆許翊”的字樣，不由得一笑，“當然好看，還帶筆鋒的。”
“那可不。”蘇月也欣賞起來，想到雪會化掉，掏出手機找了個完美角度拍下來，隨後滿意欣賞起自己的作品。
“那麼好看，也發我一張唄。”
“你自己不會拍嗎？”
“這不是你寫的好看拍的也好看，授權嗎。”
“哼，不授，那麼久也沒見你約我出去一次，才不授。”這段時間還是很忙，許翊過了初賽又緊鑼密鼓準備決賽，而她在學習和班委工作之間周旋，蘇月知道彼此都在幹正事，話也是純開玩笑，沒真嫌棄。
但許翊真就低頭懺悔，“嗯……好像確實很少出去玩。”
“不是好像，就是沒有。”蘇月繼續添火。
許翊靜默了下，從口袋裡拿出包紙巾，抽出紙，牽過蘇月的腕處，細細擦著剛才接觸過樹枝的手指。
平平無奇又輕柔的動作看得蘇月又心下一跳。某個夜晚，他也曾這樣幫著自己清理，順著指節，隻不過氛圍和當下完全不同。
隻要稍微回憶一點發生小房間裡的旖旎，蘇月臉就開始發燙，雪都要被盯化了。
察覺到她體溫的變化，許翊把紙巾丟進一旁的垃圾桶，“怎麼了？”
“沒什麼……我隻是在想，你就晾著我吧。”
“真沒。”許翊把人圈在懷裡，低頭聞她頭發的花香，“等過段時間，好不好？”
這一等，就等到了跨年。正式放假前最後一節課結束，意味著三天元旦假已經正式開始。
許翊動作更快，在導員還沒發放假安排的時候就已經在物色近期電影排片，最後挑了幾部發給蘇月。蘇月看到消息的時候挺意外的，欣慰翻著海報和簡介，結果全是恐怖向的，她合理懷疑這是許翊對那晚拉著他看喜羊羊的報復，於是專門上網搜了評價，定了驚悚指數最高的，據說看完這個半夜都不敢一個人上廁所。
出去約會這事是在宿舍聊天時無意間抖出來的。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文儀和關意妍聽完後齊齊拍大腿，左一句右一句地把蘇月說的都開始為答應得太快而悔不當初。
文儀：“終於看到你們出去單獨出去約了啊，不過他讓你等了那麼久，蘇蘇你是真沒脾氣啊。”
蘇月：“那能怎麼辦嘛，票都買好了，我難不成爽約？沒這個必要。”
關意妍在舉著兩支口紅比較，“就是，去還是得去，否則不是白瞎了我這化妝技術。”
文儀：“蘇蘇天生麗質好吧，都不需要怎麼化。”
關意妍點點頭，“這個我還是同意你的。那就這個吧，唇釉，有點水光感，誘人。蘇蘇你覺得呢？”說著把鏡子調了個角度。
蘇月在想別的事情，平時也不化妝，就買了幾隻口紅放著，恍惚著，“我覺得挺好的，謝謝意妍。”
化完後，蘇月盯著和許翊的聊天框出神。
搜出來的貼子內容五花八門，其中女生為了測試男生故意不出門讓對方等著，結果最後大吵一架。蘇月倒不擔心等不起發脾氣，隻是外面還下著雪，太折磨人了，果斷拒絕。
手指敲著屏幕思索，蘇月突然靈光一閃，在約定前一小時給許翊敲了條信息。
【Spearmint】：男朋友對不起，下午不能陪你去看電影了。
突發奇想的惡作劇還沒來得及竊喜，許翊直接打電話過來問是不是有什麼突發情況不方便，說改天也是一樣的。蘇月沒想到許翊反應那麼大，邊趕路邊圓謊的計劃泡湯，生怕他聽出異常，在宿舍陽臺勸了很久才把人勸到電影院。
意料之外的事無疑增加了難度，蘇月一路小跑趕到約定好的地方，看到許翊後立馬躲到路邊樹幹後面。
許翊一直在門口徘徊，要進不進的，蘇月咬牙，不自覺把圍巾又往上拉，遮住一半的臉，隻露出一雙精打細算的眼睛。
平常都是他逗她，今天終於輪到她翻身做主了。
印象裡許翊膽子挺大的，不知道一會兒突然出現會不會嚇他一跳呢？
一想到他又驚又喜的表情，蘇月已經有點按耐不住了，心說快進去啊哥電影快要開始了。
遠處的許翊像聽到她的想法一樣，在最後一分鍾進門，蘇月沒急著動，目測好安全距離才悄悄跟上。
檢完票進入影廳，熒幕已經開始播放，避免影響其他人，蘇月蹲在角落裡觀察“敵情”。
這場上座率不高，每排都隻有零星幾人，基本都是成對的情侶。他們預定的是偏後排的中間位置，蘇月低頭再看了眼票，確定早就爛熟於心的數字沒有出錯，稍稍直起身尋找目標。
許翊靠在椅子上，單手撐著頭，時不時翻看手機，然後又失望地熄滅屏幕，落寞至極。
蘇月忍笑忍得身子都在抖。這才開始幾分鍾啊，還是驚悚類型的，他居然就開始犯困了。
那就讓她來幫忙清醒清醒。
蘇月貓著腰，輕手輕腳小頻率挪步，生怕被發現，跟偷吃米油的老師似的。
